第48章 第 48 章(1 / 2)

“有我的歡迎,還不夠嗎……”

幾乎是在謝槿苓這話說完的瞬間,一股奇異的滿足感就從林野的四肢百骸蔓延而來,不過頃刻間,就將林野內心深處,所滋生出的那種陰暗又晦澀的占有欲儘數封存。

明明不過隻是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林野有了不一樣的解讀。

他在謝槿苓的心裡是特殊的。

這樣的認知讓林野先前的嫉妒與陰霾都一掃而空。

喜悅充盈他的心臟。

看著近在咫尺的謝槿苓,林野能感覺到他們的呼吸正縈繞在一起,他很喜歡這種親昵的靠近感,這會讓他有一種他們是在唇齒相依的感覺。

不過,唯一讓林野覺得有些遺憾的,就是這樣的靠近實在是太短了。他還沒來得及感受更多,謝槿苓就已經退回去重新站直了身體。

“現在還吃醋嗎?”謝槿苓問他。

林野回道:“如果我說還吃醋,你會再來一次嗎?”

謝槿苓挑挑眉,似笑非笑的說道:“那我可能會用竹笛對著你的腦門來一次。”

林野輕笑一聲:“我還沒有聽過你吹竹笛。”

在城林那會兒,謝槿苓親口對張嘉逸說過自己擅長吹竹笛,過了三年,林野不用想也知道謝槿苓吹出來的笛聲,定然會比以前更悠揚空靈。

謝槿苓說道:“你想聽的話,可以吹給你聽。”吹竹笛這種小事,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好答應的。

“好,隻能吹給我聽。”林野說完這句話,還沒等謝槿苓回答,他瞥了一眼簡弋和桑林漾所在的方向,又特意強調了一句:“最好是吹彆人都沒有聽過的曲子。”

“行。”謝槿苓答應下來。

“那我們拉個鉤。”林野有些幼稚的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拉了鉤才有保障。”

看著林野豎起來的小拇指,謝槿苓雖然覺得這個行為實在有些傻氣,卻還是跟他拉了鉤。

然而,在謝槿苓拉完鉤準備收回手的時候,林野的指尖突然在他的手背處輕輕緩緩的摩挲了一下。

謝槿苓抬起眼簾,看向林野。

林野無辜的眨眼。

不遠處,簡弋雖然被十幾個苗家阿叔阿孃熱情的圍在中間,但是他一直有用餘光關注謝槿苓和林野這邊。

站在旁邊的桑林漾也同樣如此。

也正是因為兩人都有意無意的瞟著這個方向,所以也都沒有漏看謝槿苓和林野這邊所發生的一切。

此刻,桑林漾的眼中正凝聚著一抹暗雲。

由於隔了一段距離,他並不知道這個林野和小槿都說了些什麼,但是看他和小槿拉鉤的動作就不難猜出,他們兩個人定然是做了什麼承諾。

桑林漾隻要一想到小槿剛剛對林野做的那個古老的貼額禮,心中的那一股酸澀感,就幾乎快從他的胸腔裡溢出來。

如果不是周圍還站著阿叔阿孃們,他臉上的笑意怕是早就無法維持,不僅如此,可能連帶著眉頭都會緊緊的皺起來。

他在克製著心底那翻湧的煩躁。

然而即便如此,桑林漾垂在身側的手,還是不自覺的攥緊成了拳頭,因為要忍耐著那種堵悶和焦躁,他的指尖幾乎都深陷進了肉裡。

相比於桑林漾,簡弋表現得要平靜許多。

即便他的眸底深處已經是一片冰冷,麵色上卻不顯露分毫,他的神情依舊是淡然的,讓人一眼看去,隻覺得他理智又冷靜。

三年的時光,讓簡弋變得更成熟了,不動聲色的模樣很難讓人洞察出他內心真實的情緒。

…………

當晚。

簡弋也住進了那個上嶺寨專門用來招待客人的圓形廂客房。

其實原本簡弋是該住在單獨的一處吊腳樓裡,不過因為上嶺這邊,這幾天大家剛好都在為牯藏節的事忙碌,所以暫時就還沒來得及把那處吊腳樓收拾出來。

簡弋對此並沒有什麼意見,也沒有表達任何不滿,經過了三年的沉澱,簡弋現在無論在什麼時候、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都能將該有的禮數做到周全,讓人挑不出毛病。

簡弋是作為支教老師被邀請來千江烏上嶺寨的,所以本質上,他和單從表麵看、就像是單純來寨子旅遊的林野是不同的,他不用喝攔門酒,也不用像外來旅遊的人那樣去迎合這裡的招待禮遇。

簡而言之,就是從簡弋以支教老師的身份進到上嶺寨之後,寨子裡的苗家人就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家人。

臨近九點的時候,千江烏寨上方的天空,突然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唰唰的雨聲落在廂客房的屋簷,發出了滴答滴答的聲響。

廂客房正中間的廳堂內,林野與簡弋相對而坐。

兩人在謝槿苓在場的時候,因為各自都有所顧慮,所以幾乎沒有說什麼話。

這會兒,整個廂客房裡隻有他們二人,有些話就不得不說了。

“你為什麼會來千江烏寨?”林野的語氣低沉醇厚,看似漫不經心的問話,身上的那種鋒銳氣息卻直直的朝著簡弋侵襲而來。

簡弋沒回答,抬眸反問了一句:“你又為什麼會來?”

林野湛黑的雙眸如鋒利的刀刃,在敏銳的洞察出簡弋的內心之後,他輕嗤一聲,“你果然是喜歡苓苓。”

簡弋沒否認。

事實上,這也沒有什麼要否認的。

林野直言道:“苓苓不會喜歡你。”

簡弋目光冷沉:“他到底會不會喜歡我,還輪不到你來評判。”畢竟林野,現在也不過隻是謝槿苓的夥伴。

“你不會有那個機會。”林野扔下這一句話之後,就起身回了房間。至於有哪個機會,機會又是指什麼,雖然林野沒有明說,但是無論是他自己還是簡弋,都心知肚明。

林野回到房間之後,簡弋也緊跟著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坐在床榻上,聽著窗外細細綿綿的雨聲,不知是不是因為這裡是謝槿苓的家鄉,他突然就想到了三年前,他與謝槿苓待在倉庫雜物間的事情。

明明已經過去了三年,當時發生的每一幕、包括每一個微小的細節,卻依舊清晰的印在他的腦海裡。

從能記事起,簡弋就沒有過後悔的時候。

他在每做一件事之前,都會很冷靜的先去思考其中的利弊,先去審視可能存在的各種結果。他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製定出最優的方案,確保萬無一失之後,再以最高的效率將它實施。

也正是因為這份長久下來形成的習慣,才讓他每一次得到結果都是他所預想的,而這,足以支撐他不後悔每一次的決定與選擇。

然而當他從王院長那裡得知謝槿苓已經離開D市回到苗寨的那一刻,他的心中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巨大的悔意。

簡弋不止一次想過,如果那天下午在倉庫的時候,他沒有奉行一貫的冷靜主義,一而再再而三的站在門口阻止謝槿苓揍人。而是出去和謝槿苓一起,以正當防衛的名義對上許周。或許他和謝槿苓之間的關係,就會發生一種不一樣的變化。

哪怕這種結果會導致許周在最後被判刑的時候,多上許多繁雜麻煩的審核工序。但至少,這段經曆很有可能會成為青春時期裡、他和謝槿苓之間獨一無二的回憶。

肆意,血性,張揚,包括不完美與瑕疵,才該是他們當時那個年紀裡最該有的體現,才是鮮活而生動的。

那一次,本來該是他的一次機會。

但是最後,卻是比他慢上很多的林野,將那一腳踹到了許周的身上,解了謝槿苓心中那份忍不下的怒氣。

是他錯過了那次機會。

而這,也是簡弋這些年唯一感到後悔的事。

想到這,簡弋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輕輕的歎息。

在閉上眼睛入睡之前,簡弋想起了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句話,話裡說一個人在青春時期,不該碰到一個太驚豔的人。否則一旦與這樣的人有了交集,你這一輩子就再也忘不掉他。

最初看到這句話的時候,簡弋心裡並沒有什麼感觸,而現在,他會來千江烏寨當支教,就正是應證了這一句話。

…………

這天晚上,不知是不是因為林野和簡弋繼三年前秋遊那次,又再一次睡在了一個空間裡。

後半夜的時候,兩人又同時做了個夢。

林野夢到自己成了謝槿苓的“苦力”,順理成章的住到了謝槿苓的家裡。

這一天正是七夕。

他一大早起來,和苓苓一起吃了一頓暖糯香甜的五色糯米飯。

之後,他就與寨子裡的其他男青年一樣,用糯米和稻草搓出了一根又粗又長的秋千繩。

他按照這裡的七夕風俗,將搓好的秋千繩綁在了森林裡最大的那一棵梧桐樹上,弄成了一個非常漂亮清新的秋千堂。

做完這些,他愉快的邀請了他家苓苓坐上他的秋千。

流螢閃爍,森林的晚風徐徐吹來。皎潔的月光下,他和苓苓一起坐在秋千上蕩著秋千。

他入鄉隨俗,就像這裡的男青年表達愛慕與喜歡時那樣,故意把這個秋千蕩得又高又久,讓苓苓感受到他的那份情意。

後麵,苓苓回應了他的喜歡,又給他吹起了清悅悠揚的笛曲。

那笛聲悠揚如清風,又潤悅如雨澤,像一張細細的情網,將他整個人都罩在了旋律裡。

時間一點點過去……

曖|昧的氣氛在這深邃的黑夜裡滋生蔓延,當旖|旎繾綣的氛圍到達頂|峰的時候,他伸出手將苓苓擁在了懷裡,主動吻上了苓苓柔軟殷紅的雙唇。

他們交換著彼此的呼吸,在親吻的過程裡點燃著彼此身上的火焰。

而就在他快要解開苓苓的衣衫時,簡弋突然出現了。

他阻止了他和苓苓,麵無表情的站在他們麵前,用冷到極點的聲音說……

十二點已經過了,一人一天,這是之前說好的,接下來該是我的時間。

也就是在簡弋說完這句話的那一刹那間,所以的一切戛然而止。

林野直接被嚇醒了。

他蹭得一下從床上坐起,狂跳的心臟讓他整個人完全不像是剛從夢中醒來。他先是看了一眼四周,光線昏暗,窗外透進來的光也很微弱,時間應該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