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2 / 2)

“計劃失敗了,首領不僅沒有把森鷗外怎麼樣,甚至放過了那個舞女,我可是跟著他出生入死幾十年,他竟然偏心一個剛剛進入組織沒多久的醫生,也不肯為我主持公道。”誌源先生越說越來氣,隨手將一邊的茶壺砸在地上。

聽到誌源先生的話,誌源小姐一直緊繃的身體突然放鬆了下來,因此沒有躲開地上飛濺的碎瓷片。那瓷片劃過誌源小姐的臉頰,頓時形成一道血痕。

誌源小姐下意識伸手去碰,被誌源先生趕忙阻止,“不要摸!會留疤。”

誌源先生看著誌源小姐的傷口,仿佛是看見了突然出現在自己完美的人偶身上的瑕疵,緊張得都顧不上生氣了,連忙叫人過來為女兒消毒包紮。

包紮完畢的誌源小姐反過來安慰誌源先生,“我沒事的父親。”

“雖然這次的計劃失敗了,但婚約依舊在不是嗎?咱們還有機會。”

“你說的對。”誌源先生冷靜下來,“咱們還有最後的殺手鐧,不過經過這一場鬨劇,得到首領偏心的森鷗外估計很快就會報複,必須儘快行動了。”

“這次一定會成功的,”誌源小姐為誌源先生打氣,“畢竟森鷗外肯定想不到父親你會和詛咒師合作,用咒具來對付他。”

“是啊,”誌源先生反複回想自己的計劃,覺得肯定會萬無一失。

說到這,誌源先生撫摸著女兒柔嫩的小手突然問:“惠佳,我記得你快要十九歲了吧。”

“是啊,再過幾個月就該過十九歲的生日了。”

“那是得快點行動了,總不能錯過了你最美好的年紀,”誌源先生盯著女兒笑了起來。

誌源小姐低著頭,神情晦暗。

是啊,總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

森鷗外正在辦公室裡做各種檢測,門口突然響起敲門聲。

“請進,”森鷗外出聲,門應聲而開。是誌源乾部。

森鷗外的目光穿過誌源乾部的身體掃向外麵。以往再忙都會一直留著人值班的醫療部竟空無一人。

“森醫生,在忙什麼?”誌源乾部嘴裡說著寒暄的話,眼神卻透露出來者不善。

“誌源乾部有何貴乾?”森鷗外苦笑,似乎並不意外誌源乾部會過來找茬,隻是沒想到會是這個時候,“您不是說身體不舒服,連今天的乾部會議都缺席了嗎?”

“你是不是很高興,”誌源乾部並沒有理會森鷗外的疑問,他緩緩走近,“明明不久前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黑市醫生,現在一躍成為首領最看重的心腹,能和乾部聯姻不說,即使和我產生了矛盾,首領也還是偏向你。”

“這件事的確是我的錯,”森鷗外鼓起勇氣和誌源乾部對視,“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隻要誌源乾部消氣,不要再針對茉莉,而且我會想方設法懇求首領解除婚約,誌源乾部不用擔心誌源小姐會受委屈。”

“森醫生想得未免太好了!”誌源乾部猛地一把攥住森鷗外的衣領,將他扯到自己麵前,森鷗外連忙抬高手,這才沒讓自己手中血紅色的試管試劑灑出來。

“你把我的臉麵放到腳底下踩,我就要讓你付出血的代價。”誌源乾部拿出一個捆著符咒的稻草人。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麵對誌源乾部的問題,森鷗外老實搖頭。

“這是可以控製他人思想的咒具,隻要將一個人的血塗在上麵,那個人就會成為一具行屍走肉,無條件服從擁有稻草人的主人……”

森鷗外聞言,不等誌源乾部把話說完,立馬開始掙紮,並且拚命想藏起手中的試劑管。注意到森鷗外的動作,誌源乾部免不了多看了他手中的試管幾眼。

護得這麼嚴實,難道這就是森鷗外的血?

這麼想著,誌源乾部就要伸手去搶那管血。以森鷗外的小身板怎麼可能搶得過誌源乾部,兩三下就要被奪走手裡的試劑。

“住手!”

突如其來的嗬斥聲讓誌源乾部的手一抖,裝著血的試管便摔在了地上,摔成一片血沫。

奇異的香氣從試管中散發出來,又很快消散。

尾崎紅葉推著首領出現在了門外,在老人身後還跟著其他港·黑的高層。

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誌源乾部愣住了,呼吸突然急促起來。

他們這個時候應該在首領辦公室開會才對,怎麼會出現在醫療部?

趁誌源乾部愣住的時間,森鷗外連忙奪過誌源乾部手裡的稻草人扔向尾崎紅葉。

尾崎紅葉順利接過稻草人,將其放在首領手中。

誌源乾部自然不敢和首領動手,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太對勁,隻能慌張跪在首領麵前,想要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首領,您聽我解釋……”

“我不覺得你有什麼好解釋的,”老人看都沒看誌源乾部,語氣極其冷淡,“難道你私下和詛咒師合作,幫助他們從咒術師手裡搶奪《菩薩處胎經》換取好處的事情不是事實嗎?”

更何況這個可以消滅人的靈魂,控製他人身體的咒具的針對性實在是太強了,很難不讓老人多想。

“誌源,”老人的語氣極其失望,“你跟著我出生入死幾十年,難道我待你不好嗎?地位、金錢、女人,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現在我不過稍微一有些偏心,你就要背叛我,置我於死地!”

“不是的,首領,我絕沒有想過要背叛你,”誌源乾部隻感覺自己這會兒頭昏腦脹,神誌都快有些不太清醒,可依舊不敢認下背叛首領的罪,連忙膝行上前為自己辯駁,“明明是森鷗外,是他蠱惑了首領,讓您不再信任我們,我也是為了您好,希望您不要再受蒙蔽。”

對於誌源乾部的解釋,老人明顯已經不再想去相信,一腳踢開了想靠過來的男人,“那誌源你可真是過於謹慎了,對付區區一個私人醫生,不僅關閉了咒力檢測係統,甚至手眼通天,控製組織那麼多人幫你製造不在場證明。選的日子更好,正好在我剛剛做完身體檢查,血液樣本還留在森醫生這裡的時候。”

這時誌源乾部終於明白過來,原來那根試管裡裝的不是森鷗外的血,而是首領的血。

森鷗外是故意的!

如果是和詛咒師私下合作,就已經犯了首領的忌諱,那想要控製首領的罪名便是更致命的一擊。

前者看在多年的情份上,說不定首領還會饒他一命,但後者就妥妥給他敲響了喪鐘,判了死刑。

當下的發展對自己極其不利,但誌源乾部頭疼欲裂竟一時間想不出什麼破局的辦法。

“不,首領,我真的沒有要害您,明明是森鷗外算計,故意讓您誤會我,這麼多年難道您還不了解我對您的忠心嗎?”誌源乾部慌張望向首領身後的其他乾部,希望他們幫自己說說話。

隻是幾乎每一個接觸到誌源乾部的眼神的人都紛紛轉頭避開。

隻有大佐乾部有些不忍心,想要說些什麼,剛剛靠近首領就被首領抬手阻止了,“你們誰幫他求情,就按同夥論處。”

這下大佐乾部也不得不閉嘴了。他們知道,誌源乾部這次是真的要栽了。

“啊!!!”明白此時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讓首領相信自己,誌源乾部目眥欲裂,大吼一聲,就要往前撲。

森鷗外當然知道誌源乾部是衝著自己來的,但並不妨礙他一邊喊著“首領小心”一邊把人往乾部們中間引。

他肯定是打不過武鬥派的誌源乾部,尤其對方的異能還是強化攻擊,像他這樣的小身板,估計挨不了兩拳就得GG,但彆的乾部最起碼可以阻攔他一會兒,不至於讓誌源乾部達成‘要死也得拉個墊背’的小目標。

就在現場一陣混亂,乾部們即將壓製不住發狂的誌源乾部的時候,隻聽‘噌’的一下刀出鞘,緊接著就是利刃刺進皮肉的‘撲哧’聲。

誌源乾部後知後覺的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雪白的刀刃從他的後背穿到胸前,刺目的紅血沿著刀背的血槽如水般流下,不一會兒便浸濕了整塊地板。

“咯咯……”誌源乾部想要發出聲音,但一張嘴就有濃稠的血液噴出。

身後的老人鬆開握住刀的手跌坐回輪椅上,刺出這一刀似乎已經消耗了他所有的精氣神。

稻草人也從輪椅上滾了下來,被地上的血所浸染,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誌源乾部很不理解。

明明他前不久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港·黑乾部,現在卻被自己儘忠的首領親自結束了生命。

事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生變化的?是從首領開始頻繁生病開始?還是從森鷗外進入港·黑開始?

是啦,自從森鷗外進入港·黑就飛速取得了首領的信任,明明是一個沒有異能的黑市醫生,卻讓他這個原本的左膀右臂也不得不避其鋒芒。但仔細想想,首領是真的因為森鷗外的挑撥才不信任他的嗎?

不,是首領發覺自己已經老了,纏綿的病痛剝奪了首領所有的雄心壯誌,他開始害怕恐懼,怕現在的自己沒辦法壓製住早先的部下,怕擁有權利的他會生出威脅自己地位的野心。

誌源不會說自己沒有一點野心,但他敢保證自己從未想過傷害首領。

其實他早就明白首領對他的信任日漸下降,忌憚與日俱增,明明一開始他想讓首領徹底放心,並不想同意聯姻,而是打算交出大半的勢力,直接退休。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或許也不會淪落到現在的地步了吧。

但他為什麼沒有這樣做呢?

對了,是惠佳。惠佳說一切都是森鷗外故意設下的圈套,勸他不要忤逆首領,讓兩人的關係再生矛盾,倒不如借此機會控製森鷗外,除掉森鷗外,這樣他就可以重新獲得首領的信任。

然後他就被惠佳說動了心思,甚至不惜違背首領的命令,私下和詛咒師合作……

明明一切都計劃得天衣無縫,他將所有合作的一切痕跡都完美遮蓋住,連那群和他合作的詛咒師,都被他利用咒術界的人處理掉了……

隻除了一個人,一個默默推動了他所有行動,催化他和森鷗外矛盾的人。

“惠佳!!!”誌源乾部突然大喊一聲,猛地噴出一大口血,最後瞪大眼睛倒在了血泊之中。

“拉下去吧。”首領看著跟隨了自己大半輩子的手下死去,聲音透露出虛弱。

“清算誌源勢力的事情就交給森醫生去做,我要回辦公室休息一會兒。”

“是。”所有人低下頭,聽從首領的安排。

尾崎紅葉推著輪椅上的老人離開,聽著輪椅的聲音漸漸遠去,所有人都知道,自今天起,森鷗外在港·黑的勢力將進一步提升。

·

深夜,躺在床上的老人陷入了夢魘之中,多年來出生入死推心置腹的手下化成了夢中惡鬼,不停地追著他想要索命。

老人在拚命掙紮中醒來,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濕。他用儘全力伸出手按向了床邊的傳喚鈴。

“讓森醫生立刻來見我。”

當森鷗外小山一樣的工作中擠出來,一臉胡子拉碴出現在首領麵前時,這個老人已經坐在了辦公桌前,絲毫不見剛剛的狼狽和虛弱。

“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老人問。

森鷗外低著頭單膝跪地,“已經弄清了誌源乾部大部分的勢力,我正準備明天早上向首領彙報,以及請示首領該如何處理誌源乾部的手下。”

首領沒有猶豫,直接下達命令,“全都殺了,一個不留。”

他不會給那些人卷土重來,威脅自己的機會的。

“還有誌源小姐……”提前這個前未婚妻的存在,森鷗外的頭更低了。

這次首領沒有直接給出命令,他猶豫了。

和港·黑的那些人不一樣,首領很清楚誌源的女兒是個再嬌弱不過的金絲雀,沒了誌源乾部這個保護傘,她很難在橫濱活下去。

而且作為所有高層都見證過的,誌源乾部臨死前都放不下的女兒,殺了她未免顯得手段過於凶殘,但不殺她,老人也心有不安,生怕哪一天對方會找到機會向自己複仇。

“先把她關在誌源的住所,”老人眼裡閃過精光,“誌源在港·黑待了太久,說不定有什麼暗手,那些人如果想要為誌源報仇,肯定會聯係他的女兒,你讓人去密切監視著她,一旦發現有動靜,就通通處理掉。”

本來老人是想把人送去靜閒町,這樣更能折辱對方,但是想到森鷗外看重的舞女茉莉也在靜閒町,總不能把兩個明顯有仇的女人湊到一起,老人這才改變主意,暫且把人先關在彆墅裡。

說到這,他有些精力不濟地揉了揉太陽穴,“對了,我的身體報告出來了嗎?”

“出來了,首領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問題,隻是最近有些精力不足需要靜養,”森鷗外答。

老人聞言鬆了口氣,“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森鷗外恭敬地退出了辦公室。

臨走前,森鷗外微笑著和門外的守衛點頭示意。

快了,這個坐在首領位置上殫精竭慮的老人距離瘋狂不過一步之遙了。

森鷗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按照老人的命令,處理掉了一大批誌源乾部的手下,至於誌源小姐,在誌源乾部死去沒多久,森鷗外就派人控製住了誌源家的彆墅,如今得到指示,也不過是再撥出一批人輪換著監視罷了。

之前派出的人回來後,就過來向森鷗外彙報情況。

“彆墅裡誌源乾部的手下都被殺掉或關押起來了,而誌源小姐除了在聽到誌源乾部已經死了的時候哭了一場以外,並沒有反抗,我們搜查了誌源乾部的書房,一些重要的東西和文件都在這裡了。”

誌源小姐的反應在森鷗外的意料之中,他點了點頭就開始檢查這次搜查到的資料,一邊看一邊問:“就這些?有沒有漏掉什麼密室暗門?”

“這倒是沒有發現,但是我們發現了誌源乾部的臥室裡有一個監控室,在那裡可以監控彆墅裡所有的角落,”手下頓了一下接著說:“包括誌源小姐的房間。”

森鷗外翻資料的手停了。

“我知道了,你們退下吧。”

他之前已經從各個方麵了解到誌源乾部對誌源小姐的控製欲極強,但他沒想到竟然會強到這種地步。

不過或許正是因為如此,誌源乾部才會如此討厭他,恨不得他這個奪走自己女兒的人死掉吧。

“誌源小姐,首領下令讓您待在彆墅裡,不能擅自離開。”

負責監視的男人看著眼角眉梢都掛滿憂愁的美麗少女,眼裡流露出惋惜。

這麼漂亮的女孩,今天還是乾部的掌上明珠,如今卻成了朝不保夕的階下囚,不知道未來的命運該何去何從。

誌源小姐微微頷首,然後問:“我可以待在父親的書房裡嗎?”

“您可以隨意,隻要不出彆墅就行,”男人自然不會拒絕。因為在布滿了監控器的彆墅裡,少女待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謝謝,”少女道謝,然後轉過身去。

男人很有眼色地退出了房間。留下少女待在空曠的書房裡,紅著眼睛無聲地笑了起來。

她臉上的表情極其暢快,在這幢被嚴密監視的彆墅裡,仿佛是一隻在黑暗中等待黎明到來、即將振翅高飛的夜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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