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1 / 2)

“《布陣圖》於戰爭中流落海外,有同胞將其分割為數小頁藏於日記之中十數年,後又通過同胞們幾經周旋,才有了歸國複原的今天……”

鏡頭緩緩移動,將古圖的全貌展現在觀眾眼前,說來也怪,當初被分割時切麵非常乾淨,現在的人明明有技術可以將其修複成無暇的模樣,但偏偏卻在不耽誤觀賞的前提下特意保留了被分割過的痕跡。

視頻裡的彈幕上不少人就此提出了疑問。

有人答,是為了銘記教訓。

除此之外,也不乏猜疑《布陣圖》真實性的彈幕。

《布陣圖》隱含寶藏的傳說並不是秘密,花國就真的願意將其公開展覽,也不阻止視頻照片資料流出?

彈幕最後是否爭吵出了結論,森鷗外並不知曉,因為他所在意的、所經曆的,早在這紀錄片中被寥寥一語草草帶過,旁人無從得知背後的故事。

一如這世上所記載的曆史,無論一個人如何度過他的一生,當滾入浩浩湯湯的時間長河時也很難濺起一朵水花,能留下隻言片語給後人,便已是難得。

因此森鷗外不在意過程怎樣,隻在意結果如何。

他拿起遙控器關掉了視頻投影。在太宰治抵達他所在辦公室的前十分鐘,精美的黑色信封被放到了森鷗外手邊,森鷗外並沒有立刻拆開,而是好整以暇,等待著少年的到來。

當表情複雜的太宰治出現時,森鷗外毫不掩飾自己愉悅的態度,並笑著邀請他坐下一同品茶。

他預料到了太宰治的出現,甚至能猜到他此時的心情,隻因為近來發生的一係列事件,全都是他的蓄謀已久。

“我難得主動來首領的辦公室一次,森先生不猜一猜我的來意嗎?”

“是啊,如此難得,想必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森鷗外主動關心:“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不知道這句話哪裡戳中了太宰治的笑點,他先是笑了起來,然後眉目舒展,露出一派溫良的表情說:“那可真是多謝森先生了。”

對方的表現有些偏離預料,森鷗外也跟著笑了。

“我本以為太宰君難得交到了知心的朋友,現在看來或許是我期待過高了。”

“不。”太宰治搖頭,“森先生對人心的把控一如既往。”

“我和織田作的確是朋友,但我更明白森先生需要織田作的死亡。”

因此無論怎麼請求森鷗外,他都絕不會派人去支援此時和Mimic首領決戰的織田作之助。

太宰治看向森鷗外手邊的信封,嘲諷一笑。

他知道那裡麵裝的是什麼了。

森鷗外見狀便也不再賣關子,打開信封,將裡麵的異能開業許可證拿了出來。

森鷗外將許可證擺在桌上,欣慰地感歎:“用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利益,這才是對組織來說最優的選擇,太宰君應該是理解我的吧。”

用一個不殺人的底層成員換取組織經營的合法權益。

畢竟是他親手教出來的學生,森鷗外知道即使換位思考,太宰治也會覺得這筆交易無比劃算。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也很清楚眼前這個看似冷酷無情,內心卻敏感脆弱的少年會受到怎樣的衝擊。

“森先生這次的確是獲益匪淺。”太宰治笑著稱讚道:“先是利用安吾這個異能特務科的間諜引來Mimic,在此過程中令其身份暴露,順理成章將其踢出組織,又故意暴露織田作收養的孩子們的地址,以孩子們的死逼織田作前去和紀德決戰,解決Mimic拿到異能開業許可證。”

“但這真的是對組織最好的選擇嗎?”太宰治話鋒一轉,“即使是我,麵對朋友的死亡,也做不到無動於衷。”

“這些年我為組織做了多少貢獻,森先生不可能不知道,但麵對我表現出的軟肋,不僅沒有故意拿捏住,反而特意解決掉了織田作,您到底是想讓我不再有弱點,還是在逼我離開□□呢?”

“這是對組織來說最好的選擇,還是對您來說最好的選擇?”

這些年港口黑手黨的勢力擴張,說全部歸功於太宰治是誇張了,但大部分成果都離不開太宰治的貢獻。

有人說,隻要太宰治想,港口黑手黨早晚能在關東關東地區隻手遮天。

而麵對這樣一個能臣,還是一個已經顯露出弱點的能臣,作為首領的森鷗外不僅沒有選擇拿捏弱點鉗製住他,反而想逼他背叛。

“您是怕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效仿您的經曆,奪走首領之位嗎?”

這個問題問得辛辣,森鷗外不置可否,站在門口的守衛握緊手中的槍,額頭冒出細密的汗來,氣氛越發緊繃起來。

忌憚有功之臣,強逼對方背叛,這樣的消息一旦傳出去,對首領的威信會有非常重大的打擊。

太宰治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開個玩笑。”

“森先生自然不是那種見識短淺的人。”

他的視線穿過森鷗外看向背後的落地窗,窗外整個城市的風景一覽無餘。

“如今的橫濱似乎還不夠美麗。”

這份意有所指的感歎讓森鷗外訝異地揚眉。

太宰治知道的信息,比他料想的多。

的確,他布下這場局的最終目的並不是為了異能開業許可證,而是為了橫濱,更具體一點,是為了穩定橫濱的三刻構想。

森鷗外被趕出軍部後師從夏目漱石,願意成為他三刻構想中黑夜的首領。

但要想形成互相支撐也互相鉗製的三角形,白日、黃昏、黑夜的實力不能相差太多。

作為白日的異能特務科背靠官方和軍部,實力自然不用擔心,作為黑夜的港口黑手黨,近年勢力也逐步擴大,隻有作為黃昏的武裝偵探社,還不具備能與白日與黑夜抗衡的實力。

太宰治的確有能力,也正因太有能力,所以不能繼續留在港口黑手黨。

本來織田作之助是夏目漱石為武裝偵探社準備的成員,但之前為武裝偵探社籌謀異能開業許可證已經花費了夏目漱石太多人脈,在反對黨的監視下,夏目漱石無法明目張膽為森鷗外開後門。

因此才需要一個順理成章的理由。

森鷗外曾在軍部待過,也聽說過紀德,更知道對方帶領的部隊在戰爭結束後被迫背上黑鍋四處流亡,成為了很多國家長在心裡的刺。

那些國家並不是沒有消滅紀德他們的能力,卻不願意出手,也不能出手,因為一旦出手,萬一什麼時候紀德他們被翻案,就很容易把問題上升到國家和國家之間的層麵,到時候官方再被反咬一口就很難看了。

但如果是組織和組織之間的爭鬥,就不會有這麼多的顧慮了。

這也成了異能特務科支付代價讓港口黑手黨出手的合理原因。

Mimic的特殊性,讓其成為了港口黑手黨從官方獲取異能開業許可證最佳的選擇。

但紀德異能的特殊,也導致如果港口黑手黨要想在保留絕大部分實力的情況下解決Mimic,織田作之助就必須犧牲。

因此並不是森鷗外為了逼走太宰治才選擇犧牲織田作之助,而是織田作之助的犧牲順便可以逼走太宰治。

織田作之助的犧牲是必然。

太宰治的眼睛裡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燒,麵對這被刻意安排的命運,他在憤怒。

而森鷗外說:“太宰君是我引以為傲的弟子,你應當理解這一切。”

理解這麼做的必要性。

太宰治冷冷地和森鷗外對視片刻,什麼也沒說,轉身準備離去。

門口的守衛想要阻攔,而森鷗外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看著太宰治離去的背影,森鷗外心想,從此時起,這個自己培養長大的孩子到底要和他漸行漸遠了。

森鷗外從桌前站起來,透過落地窗望向窗外的城市。

在這座大廈的頂層往下望去,偌大的城市猶如棋盤,而生活在城市中的人宛若螻蟻。

他站在窗邊沉思了許久,直到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

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森鷗外有些意外。

“森先生。”太宰治的聲音在孩童們吵鬨的背景音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