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金山,一棟不起眼的房子裡。
在周圍的鄰居們看來,這是一家隨處可見的小公司,但他們不太清楚這家公司具體是乾什麼的,隻知道是一家老式貿易公司,每天都有穿著西裝拎著手提包、看起來很無趣的中年男人準時上下班,雇傭的前台接待妹子也談不上漂亮,包括公司內部的陳舊裝潢,都與上世紀九十年紀沒什麼區彆,令人提不起興趣。
總之,在毗鄰矽穀的舊金山,在這個信息化浪潮席卷一切的時代,這樣的公司居然還在苟延殘喘,也算是某種奇跡了。
附近的流浪漢們似乎發現,今天停在這家公司門口的出租車或者私家車比平時要多,幾個從未在附近露過麵的生麵孔一臉嚴肅地下車走進公司。
不過事實上,在人口流動性極大的舊金山,沒人會多管閒事,流浪漢們更是如此,他們隻關心今天的晚飯在哪裡解決,有沒有哪裡慈善團體免費派發食物。
又一輛出租車停在公司門口。
楊神父穿著西服下了車,向左右打量幾眼,看到公司旁邊有一個上了年紀的流浪漢蓬頭垢麵地曬太陽,不時把手伸進衣服裡搓泥。
他從兜裡掏出一張10美元的鈔票,放在流浪漢的腳下。
“謝謝你,好心人!願上帝保佑你!”流浪漢眉開眼笑,飛快地把鈔票揣進褲兜裡。他覺得自己在這個地方的運氣耗儘了,起身打算換個地方,當然最好先用這張鈔票買點兒早餐吃,或者去中國人或者越南人開的鋪子裡理個發?
楊神父正要走進公司,突然想起什麼,又抽出另一張10美元鈔票,低頭問道:“可以問你幾個問題麼?”
流浪漢盯著鈔票兩眼放光,露出少了幾顆牙齒的嘴巴,嘿嘿笑道:“知無不言,先生。”
“最近,有沒有像你一樣的流浪漢加入一些可疑的組織?”楊神父問道。
流浪漢愣了一下,“可疑的組織?啊,你是說像什麼宇宙信息學會之類的組織?”
他觀察楊神父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對了。
“是有不少新入行的流浪漢去了,我認識一個年輕小夥子,他前天還跟我一起蹲在這裡曬太陽,昨天就不見了,聽說是跟那些人混去了,因為那些人派發免費的食品券,還免費發毯子和新鞋子……上帝作證,這幾天夜裡可真冷得不行!但是我跟您說,先生,我已經在這座城市待了很多年,什麼事都見過,我告訴過他讓他不要去,沒有什麼東西是真正免費的,無論你要得到什麼,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比如說您的10美元,可以換來我的知無不言。”流浪漢嘰哩咕嚕地說道,由於缺牙而說話漏風。
楊神父看到流浪漢左腳那雙露出大拇指的皮鞋,“之前的10美元,我並沒有向你索取什麼。”
“我付出了感激,同時也令您的良心得到了滿足。”流浪漢得意地笑道,“付出的東西並非都是看得見摸得著的。”
楊神父不置可否,又問道:“你知道他們去哪了嗎?”
“北邊和東邊吧,聽說那些人在樹林裡建了房子,隻要願意都可以隨便住,但我不信,這世界上沒有人隻為了滿足良心而付出這麼多。我跟那小子說,那些人可能是要把流浪漢聚集起來進行某種實驗,我指的是藥物實驗,您懂的吧?有些藥品公司經常在大學裡張貼廣告,招募自願參加藥物實驗的大學生,給出的報酬可是很高哩,畢竟要往肚子裡吞一些可疑的藥片,但是用流浪漢做實驗的話,隻要給幾張不值錢的食品券,再發一條最便宜的薄毯子和一雙可能被人穿過的舊皮鞋,就有一大堆流浪漢搶著去當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