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安怔怔地盯著星海,努力說服自己它不是幻影。
又是夢嗎?
還是這次自己真的瘋了?
天還陰著,微弱的曙光給星海投下了淡淡的影子,無論怎麼看,它都是真實存在的。
“星海,你怎麼……這到底是……”他結結巴巴語無倫次,想問的東西太多了,一下子全湧到嘴邊,反而不知道應該怎麼問。
星海似乎是知道他要問什麼,看了一眼他扔在床上的手機,說道:“大家被關起來了,星海自己逃出來了~”
它的話很簡單,但是足夠說明情況了。
“大家被關在哪裡了?我……”
他想說我要去救大家,但是……他已經過了一時衝動就口出豪言壯語卻又做不到的年紀了。
星海的視線望向虛空,“大家被關在看不見摸不著的空間裡,星海也是費了很大的勁才逃出來的~”
看不見摸不著的空間……費了很大的勁……
張子安注意到,星海的毛發有些淩亂,仿佛剛從什麼特彆狹窄的地方鑽出來。
“好……你能逃出來就好……”他喃喃說道,“大家……還好嗎?”
“大家也在努力試著逃出來~”星海沒有正麵回答。
“那……”他心中湧起希望。
星海搖頭。
“現在咱們隻能耐心等待援軍到來~”
他的心再次沉下去,星海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其他精靈很難逃出遊戲設下的禁錮,它們的力量並不擅長對付這種看不著摸不著的無形空間。
援軍……
這是星海第二次提到這個詞,第一次張子安的腦子還是木的,沉浸在精靈們集體消失星海獨自出現的震驚裡,沒聽清楚,也不知道它說的是哪兩個字。
“援軍?哪來的援軍?”他試探著問道。
星海又搖頭,“喵嗚~星海不能說~子安你要有信心~”
“好吧……如果隻要信心就可以,我要多少有多少。”
張子安心知肚明,如果連精靈們都做不到的事,他更加束手無策,現在隻能相信星海了。
他必須要振作起來,不僅是為了精靈們,也是為了自己。
可能是星海歸來令他稍微放寬了心,他至少還有星海,也可能是星海的話給他點燃了希望之火,力量重新回到他的身體裡,頭腦也更加清明。
他拿起手機,重新看了一遍遊戲的通知,注意到一些修辭方麵的細節。
“所有已被捕捉的精靈均已被回收……”
不是所有精靈被回收,而是所有已被捕捉的精靈被回收了,看似沒什麼區彆,實則大不相同。
他知道至少有三隻精靈是出現後沒有被捕捉的,一是莊曉蝶,二是小白,三是印第安狼靈。
如果他沒有理解錯這句話,這三隻精靈應該依然存在於世間。
遊戲停止運營,並非不存在了,可能隻是取消了用戶接口,就像是客戶端損壞了,但服務器還在正常運行,但是普通用戶無法連接到服務器。
這個猜想驗證起來很簡單,隻要確認這三隻精靈還存在就行,但印第安狼靈在遠隔萬水千山的美國紅木森林公園裡,而且他失去遊戲的輔助,即使它沒消失,他也看不到它,所以隻能把它排除。
莊曉蝶……這隻精靈的情況非常特殊,它的存在不依賴於手機,甚至可能不再依賴於遊戲,她是寄生在他的大腦某處,以他的夢境為養分,隻要他還沒死,還會做夢,她就會一直存在。
從某種意義而言,她可謂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就是這麼屌。
剛才的夢他記得很清楚,是其他精靈向他告彆之後,她才把他拉入夢裡,時間有先後之彆,所以她很可能依然存在。
但是,張子安每次在夢裡見到她,都是她想見他,他才能見到她,並不是說每天晚上做夢都能夢到她,那非瘋了不可……
先不說他現在的心態能不能睡著,就算睡著了也未必能夢見她。
那麼,隻剩下小白了……
正在這時。
咚。
有什麼東西砸在二樓臥室的窗戶上。
“弗拉基米爾?”
他心中狂喜,以為繼星海之後,弗拉基米爾也逃出來了,趕緊跑到窗邊向外看。
窗外雖然沒有弗拉基米爾,但他失望之餘卻又有意外之喜。
是小白!
小白站在五菱神光的車頂上,嘴裡叼著一個棒球,剛才它就是甩出棒球敲擊到窗戶的。
時間太早,小白以為張子安還在睡覺,它叼住彈回來的棒球,本打算再甩第二下,看到他出現在窗邊,就不用再甩了。
張子安推開窗戶,“小白!你……你沒事吧?快進來吧!”
小白的毛發濕漉漉地緊貼在身體上,腿和頭有幾處擦傷,它以為他指是的這些小傷,搖頭道:“我沒事。”
說話間,小白已經跳上了窗台。
“我今天過來,是因為……”
小白知道自己的死對頭可能就在屋裡,不願久待,本打算說完事就走,但它站在窗台上向室內掃視一眼,意外地沒有看到它的死對頭,其他精靈也隻剩黑白小貓。
它一愣,剛開了個頭的話也頓住了,疑惑地看了看張子安,從他臉上看到了苦悶、彷徨、悲傷和失落,整個人都失去了平時的精氣神。
“怎麼回事?它們去哪了?”它改口問道。
張子安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一言難儘……”
小白是來找他幫忙的,因為昨天的台風給流浪狗也造成了很大的損失,好幾條狗被倒塌的樹砸死,還有更多的狗被風暴卷走不知所蹤,受傷的狗不計其數。它們的住處毗鄰垃圾填埋場,填埋場裡的垃圾被台風吹得到處都是,臭氣熏天,小白擔心會在流浪狗中間引發瘟疫,所以未雨綢繆地跑來向他求助。
至於嫌疑犯y,她雖然很積極幫忙,但畢竟聽不懂它的話,對寵物的知識了解甚少。
它知道自己和流浪狗群體欠了他不少人情,眼下他似乎遇到了極大的挫折,就算它幫不上忙,於情於理它也不能裝作沒看見。
於是,本來打算說完就走的它,從窗台上跳進屋裡,“發生了什麼事?”
張子安把事情的經過簡單地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