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至南城區一條比較幽靜偏僻的老街道,慢慢減速,在郭冬嶽的指點下,靠著街邊停下來。
張子安和兩隻貓當先下了車。
在解放前的日子裡,南城區算是濱海市最繁華的區域,設有不少外國的領事館以及辦事處,如今那些建築都成了紀念館或者博物館,此時他們所在的這條街道就毗鄰使館街,因此還保持著幾十年前的老樣子。不太寬敞的街道兩側,栽種著成排的法國梧桐,巴掌大的金黃葉片在深秋的風中沙沙作響,不時有枯葉被風吹落,鋪滿遍地金黃。
今天的天氣不錯,早上有些冷,有些多雲,但中午就完全放晴了。陽光仿佛無數把利劍般從枝葉的縫隙間筆直地刺下,在車頂營造出斑駁變幻的光影。
“真是個好天氣。”張子安自言自語地說,“正好適合散步。”
他彎腰撿起一片完整的落葉,對著陽光舉過頭頂,可以清晰地數出葉片背麵的脈絡。
街道兩側沒有特彆高大的建築,最多也就是三層樓,其中不少具有西洋的建築風格。有幾棟帶私家花園的建築一看就是過去洋人的彆墅,噴泉中半luo的女神雕像、修剪得體的灌木、風中搖曳的秋千、長著翅膀的小天使浮雕,醉人的異國情調撲麵而來……怎麼說呢,相比於同時代的中國建築,確實是顯得高大上。
郭冬嶽也拎著鳥籠下了車,司機揮揮手就開車離開了。
“看我乾什麼?”郭冬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不明白張子安為什麼盯著自己。
“沒什麼。”張子安聳聳肩。
其實剛才一瞬間,他想到郭冬嶽會成設計師,與生長在這條充滿藝術與浪漫氣息的街道上恐怕不無關係。人總是會受到成長環境影響的,就如同他在寵物店裡長大,會對寵物感興趣一樣。
環境塑造人——此言不虛。
可能是由於中午的原因,街道上的行人很少,能看到幾個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拿著相機在拍照,另外幾位穿著誇張的動漫cospy服裝的少女為他們當模特,手持泡沫塑料仿製的巨型兵器擺出或高傲或楚楚可憐的造型。
張子安覺得那幾個年輕人有些眼熟,似乎是在隱霧山山頂遇到過的那個大學攝影部,看來他們終於物色到了拍攝對象。至於那幾位少女的樣貌……抱歉,妝太厚,看不出來。
這條街道確實是拍攝cospy的好所在,那恍若歐洲沒落貴族的舊日氣息特彆有範兒。
他們選的背景是一座哥特式教堂的外麵。教堂不算太大,高約四層,紅色地磚木混合結構,左右兩側各有一個高聳的哥德式鐘樓,每個鐘樓的尖頂上都立著一支純白的十字架,一如教堂給普通人的印象——莊嚴、肅穆、守舊。
以這座教堂為背景,完全可以對外地人聲稱是去歐洲拍的照片。
在教堂的圍欄外麵,攝影社的一行人折騰得不亦樂乎。由於行人較少,圍觀的人也少,特彆是沒有猥瑣大叔的圍觀。唯一的問題的是,現在天氣可是挺冷了,那幾位少女穿得都很清涼,大腿和胳膊都露著,風一吹就瑟瑟發抖,還有個女孩剛擺好造型就是一個毫無淑女風度的大噴嚏,正好噴在了一台看上去專業而昂貴的單反相機上……
攝影社的那幾位大概也是菜雞,擺弄了半天相機也找不到合適的角度和光線,苦了那位負責舉反光板的同伴,兩條胳膊都舉酸了……
“我家在那條巷子裡。”郭冬嶽拎著鳥籠,指著一條不太起眼的小巷說道。
二人正在舉走前行,就聽身後傳來嘩啦嘩啦快速踩踏落葉的聲音。
“喂,等一下,請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