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這次它立刻回答。
聽到這兩個答案,孫曉夢的心臟漏掉了半拍,手心裡微微冒汗。
這貌似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實驗,卻是20世紀最傑出的認知發展理論家皮亞傑用來測定兒童認知能力的判斷標準,他利用玩具與自己兒子玩捉迷藏時得到的靈感與啟發,並以此為基礎構成了一套完整周詳的理論,命名為“客體永存性實驗”。
用簡單直白的話講,這個實驗就是將一個物體放在那裡給受試者看,然後把物體擋住或者蓋住,然後觀察受試者的反應。如果受試者知道物體沒有消失,仍然留在原地,隻是看不見了,這就證明受試者已經懂得“存在”的意義。
很多時候科學實驗的過程都是非常簡單的,科學家與普通人的區彆在於他們有一雙慧眼,可以從新奇的角度來解讀實驗,比如伽利略讓兩個鐵球同時著地證明了自由落體定律,又比如牛頓用一塊三棱鏡將陽光分解為七種顏色,奠定了光譜分析的基礎……
眼睛看不見,卻知道存在於那裡,這意味著理查德的認知能力至少相當於1歲的兒童。
孫曉夢收起了一切輕視之心。她麵對的不是一隻寵物鳥,而是一個智慧生物。理查德與其他鸚鵡之間的差異,恐怕比愛因斯坦與普通人之間的差異還要大。
她深吸一口氣,為了不讓理查德感到壓力,儘量維持平靜的表情,說道:“好,注意,我要增加一些難度了。”
孫曉夢把湯鍋掀起一半,不動聲色地把裡麵的紅瓶藏在手掌裡,又重新將湯鍋扣好,將握著紅瓶的右手置於身後。
“紅瓶在哪?”她問理查德。
理查德沒有看到她悄悄把紅瓶取走了,回答道:“鍋下。”
孫曉夢用左手掀開湯鍋,鍋下空空如也。
“嘎?”理查德詫異地叫道,隨即反應過來,“你的右手。”
孫曉夢從身後取出右手,右手也是空空如也。
理查德想了想,“兜裡。”
孫曉夢點頭,從白大褂的兜裡取出紅瓶,重新與其他四個瓶子並排放置。
“恭喜,你猜對了。”
“嘎嘎!小菜一碟!”
受到她的誇獎,理查德心情大好。它好像想起了什麼,以前似乎也玩過類似的遊戲,形式稍有區彆但本質相同。隻不過那時它並不喜歡這個遊戲,因為玩起來很困難,經常遭遇失敗與挫折,因此總是心情很差。然而成為精靈之後,這遊戲顯得如此簡單,令它在心中對過去的自己罵了好幾聲“白癡”。
孫曉夢不太自然地微笑著,她無法準確描述自己此時是什麼心情,理查德再次刷新了她的認識,能通過這層實驗證明它的認知能力至少達到了2歲兒童的程度,而且實驗過程異常輕鬆,一次性通過。
她相信,即使再進行下一步實驗,理查德仍然可以通過,那麼它的上限到底在哪?3歲?4歲?5歲?10歲?12歲?
它會說話、會思考、會認知,除了擁有鳥類的外形,與人類又有什麼本質的區彆嗎?
在她的記憶中,世界上有且僅有一隻鸚鵡通過了這個實驗,由於英年早逝而止步於5歲兒童的認知水平,而那隻灰鸚鵡的去世被認為是科學界與教育界的巨大損失。
現在,她的麵前站著一隻活著的智慧鸚鵡,甚至可能比死去的那隻更加出色!
她覺得很悲哀,為什麼好事全讓張子安遇到了?
廚房門再次被推開了——有了前兩次的經驗,她以為又是星海推開的,目光下移,想對星海打個招呼,讓它留下彆跑,卻隻看到一雙穿著休閒鞋的腳。
張子安看看她,又看看理查德,覺得廚房裡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兒。
“你們在乾什麼?”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