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盯著她的胳膊看了好一會兒,這才跳了上去,上去之後由於鳥爪無力沒有抓穩,還趔趄了一下,孫曉夢趕緊扶穩它。
“好了,我們走。”她平抬著右臂,讓它與自己的眼睛處於同一水平線上。
她小步地往前走,用左手拉開了起居室的門。
“噓!”她把食指豎於嘴前,向它示意不要大聲說話。
她推開廚房的門,帶著它走進廚房。
自從張子安父母去世後就沒開過幾次的燃氣灶吞吐著淺藍色的小火苗。一盞外形粗獷的砂鍋放置於灶上,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砂鍋裡不知燉的什麼,散發出很苦很苦的味道,令理查德一聞就彆開了頭。
樓下收銀台的鋼腳折疊椅被搬到了這裡,張子安坐在椅子上,一支胳膊拄著流理台,手托著腮幫子正在打盹,嘴角還淌著口水,絲毫沒有察覺到孫曉夢和理查德出現在他背後。他的手邊放著一台鬨鈴,滴答滴答地走個不停。
“知道那裡麵是什麼嗎?”她指著砂鍋,小聲問道。
理查德搖頭,它隻知道無論是什麼,一定很難吃。
“那裡麵是中藥。”她直視著它的眼睛說道,“光憑西藥是救不了你的,不過我們老祖宗傳下來很多獨特的東西,中藥就是其中之一。”
“聞起來很苦。”理查德遲疑地說道。
“良藥苦口利於病。”孫曉夢笑了笑,“這句話也是老祖宗傳下來的。”
她掃了一眼小鬨鈴的時間,再次對它“噓”了一聲。
鈴鈴鈴……
鬨鈴響了起來,張子安嚇得差點把椅子坐翻了。他抹了抹口水,看了一眼時間,嘀咕道:“該加水了。”
他右手拎起放在流理台上的水壺,左手用抹布墊著手掌用來隔熱,掀開了砂鍋的鍋蓋。
積蓄已久的熱氣騰地一下冒了出來,張子安把頭側了側,躲開這股高熱的蒸汽。
兩三秒後,蒸汽散儘,砂鍋裡的水已經快熬乾了,露出黑乎乎的一坨東西,看上去挺惡心的。張子安把水壺裡的水注入砂鍋,然後將鍋蓋蓋上,重新坐回椅子上,把鬨鈴的時間調了調,又拄著胳膊繼續打盹。
“熬藥是細火慢煨,講究的水磨功夫。下一次響鈴時,你就要那些藥喝下去,就當是吃了很難吃的野果吧。”她小聲講道。
“doctor,這些很苦的東西真的能治病?”理查德依然心存懷疑,它在西方從未嘗試過這種東西。
她鄭重地說道:“我保證。”
理查德注視著她的眼睛,它能看出她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安慰它。她沒有隱瞞過它,連硫酸銅溶液有毒都會提前告訴它。
孫曉夢再次拉開廚房門,準備帶著它離開,這時,她和它聽到身後張子安在說話。
“理查德……”
她帶著它轉回身。
張子安仍然保持著托腮打盹的姿勢,甚至能看到晶瑩的涎水拉出長長細絲從他的嘴角垂落。
“理查德,來呀,一起汙啊……”
孫曉夢不禁笑道:“真是的,睡覺都不忘了汙!”
她帶著理查德離開了廚房,進入張子安的臥室。
王乾和李坤一人搬了把椅子正在玩撲克,看到孫曉夢進來,連忙筆挺地站起來。
“曉夢姐,有什麼要我們做的?”他們二人問道。
孫曉夢搖頭,“沒什麼,我帶理查德隨便走走。你們跑了一下午和一晚上,很累了吧,不躺下休息一會兒麼?”
王乾和李坤對視一眼,尷尬地說道:“不瞞曉夢姐,我們兩個腦袋一沾枕頭就睡著,而且睡得跟死豬一樣,不睡夠了絕對起不來。我們擔心還有事需要我們去跑腿,就商量好今天晚上守夜,不睡覺了。我們無能為師尊分憂,也隻能跑跑腿了……”
孫曉夢露出欣慰的笑容,“放心吧,沒有需要你們跑腿的事了,休息一會兒吧。”
他們隻是點頭,然而從他們的表情來看並未改變主意。
“理查德怎麼樣了?好些了嗎?如果它有個三長兩短,師尊一定會很難過的。”他們看著委頓的灰鸚鵡,關切地問道。
“彆擔心,它會好起來的。”她說道,“休息一會兒吧,彆熬壞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