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時無人說話。
飛瑪斯用一隻前爪拍了拍張子安的鞋,他會意地輕咳一聲,鄭重說道:“馮導,我想說一件事。”
馮軒一怔,下意識地說道:“請講。”
張子安說道:“中國以動物為主角的電影為數很少,但是有動物演員出演的電影和電視劇挺多的。”
馮軒點頭。
“我看過很多西方的動物電影,這些電影的結尾字幕往往會注明——‘並未有動物在本片拍攝過程中受傷’。《戰犬》這部電影顯然做不到這點,不論是之前試鏡時受傷的警犬還是今天受傷的大牙和獒王,又或者是要對這些藏獒實行的絕育手術,都可以算是傷害了動物,咱們不能睜著眼說瞎話,否則對不起良心。不過咱們還可以退而求其次,在片尾寫上另一句話——‘片中的動物均已得到妥善安置’。”
張子安意味深長地說道。
他是在不動聲色地向馮軒施加壓力,希望馮軒不要隨便將這些德牧打發了,比如送到本地的流浪動物管理中心。這些德牧很難被普通人領養,若是送去那裡,免不了被安樂死的命運。再怎麼說,它們至少也在劇組中充當了群眾演員,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總不應該受到兔死狗烹的對待。
馮軒驚訝地咦了一聲,不由地對張子安刮目相看,因為他的妻子也在夜裡睡覺前跟他說過類似的話,隻不過是出發點不太一樣。
作為一名資深影迷,他妻子說,如何對待劇組裡的動物,不論是德牧還是藏獒,決定了這部電影的上限。
為了方便說明,她舉了個例子,就是電影《孔雀》。
在這部著名電影裡有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鏡頭,就是飾演母親的演員將一杯毒藥灌進一隻鵝的嘴裡,並且掐著它的脖子不讓它吐出來,掐了很久很久,這隻鵝就在地上一直痛苦地掙紮。
關於這隻鵝的命運,電影最後並未出現相關字幕,然而在參加國際電影節評獎時,這一幕鏡頭卻受到國外評委和觀眾的質疑。電影製片方隻好站出來聲明,說那隻鵝是被麻醉了,不是真死,於是這部電影得了獎。
然而,那隻鵝掙紮得如此痛苦而真實,絕不可能是表演出來的,明眼人一看便知,它絕對是被灌了毒藥,而且為了拍攝這個鏡頭,很可能被灌毒藥的鵝不止一隻。
馮軒的妻子向他說這個,意在隱晦地提醒他,如果《戰犬》這部以動物為主角的電影想走出國門,不被局限於國內,那麼如何妥善對待劇組裡的動物演員就成了關鍵。
她的意見與張子安不謀而合,如果想讓《戰犬》在國際上獲獎,進一步提高這部電影的上限,就一定要在片尾堂堂正正地打出字幕——“片中的動物均已得到妥善安置”,以人文關懷回絕一切可能的質疑。
妻子這麼說,作為首席馴犬師的張子安也這麼說,馮軒此前並不覺得如何,但被他們兩個輪番提醒後,便深感這個問題的嚴重性。
藏獒是租借來的,隻要絕育後送回藏地的流浪狗收容中心,再額外提供一些補助就可以了,那這些德牧怎麼辦呢?
眾人七嘴八舌地商量了一會兒,老楊在煙灰缸裡撚熄了煙頭,咳嗽幾聲說道:“我有個辦法。”
其他人停止發言,聽他講話。
“把這些德牧送到退伍警犬養老院怎麼樣?”老楊提議道。
張子安在警犬基地門口看到崔屹與暴風分彆的感人場麵,便向老楊詢問過退伍警犬的安置問題,當時老楊就提到了警犬養老院,但是他沒有詳細問,老楊也沒有詳細說。
馮軒、許剛和張子安都不清楚退伍警犬養老院的具體情況,送到那裡是否就算是“妥善安置”了,其實老楊也不太清楚,他沒去過。
眾人又商量了一會兒,想不出其他好辦法,就決定由張子安和老楊去一趟警犬養老院,探探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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