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將近一米,如果挖得太淺了可能會被附近的齧齒動物刨洞鑽進去。
他們兩個跳出坑外,把鐵鍁插到一邊,分彆握住死去警犬的前腿和後腿,把它從獨輪車裡抬出來,用塑料布把它的屍體裹緊,防止被蟲蟻所噬,小心地平放到坑裡。
付濤站在坑外,默默地盯著它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揮起鐵鍁,鏟土往坑裡填埋。
泥土每次砸到塑料布上,都會發出嘩啦一聲。
每一鏟子下去,警犬屍體的一部分就消失在土下,從尾巴開始,四肢、腹部、胸部、腦袋,最後是口鼻。它像是被蓋上了一層厚厚的被子,在寒冷的冬日裡可以暖暖和和地安然入睡,再也不用訓練,再也不用執勤。
付濤的動作本來是很慢的,等土掩沒了它的腦袋,掩沒了它的口鼻,他的動作卻突然加快,像是怕自己稍加猶豫,就會再次扒開泥土去試探它還有沒有呼吸……
張子安揉著發紅的手掌,靜立在一旁看著,沒有提出幫忙——能陪付濤一起送它一程,已經足夠了。
“嘎!”理查德嘟囔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在殺人拋屍呢……”
一座土堆漸漸隆起,跟附近的其他土堆沒什麼太大的區彆,隻是土壤的顏色略有不同,可以看出是新土。
付濤用鐵鍁把土堆上下左右拍打結實,這才重重地呼出一口白氣,抹了一把腦門的汗,拄著鐵鍁立在土堆前,自言自語般說道:“等開春以後,再來種樹吧,現在種下去也很難活。”
飛瑪斯從獨輪車裡叼出那一大束淡黃色的康乃馨,跑過來放在土堆的前方,用爪子扒拉了幾塊小石頭壓住康乃馨的花莖,防止被風吹跑。
“嘖嘖!這狗可真是……”
付濤原地站了一會兒,再次為飛瑪斯的行動而驚訝,隻是他文化水平不高,找不到恰當的詞語來形容心中所想,找不出來就乾脆隻說半截。
“付師傅,你出了這麼多汗,要不要穿上我的大衣?”張子安提醒道,“小心彆著涼。”
“說得也是,我要是病倒了,誰來照顧那些狗?”付濤咣當一聲把鐵鍁扔回獨輪車裡,“站在這裡怪冷的,回去吧!再不回去,餃子就要涼了,他們也該等急了。”
他拒絕披上張子安的大衣,直接推起獨輪車往回走,張子安隻好自己穿上。
“終於要回去了嗎?本大爺都快凍死了,隻好靠活動嘴部肌肉來取暖。”理查德在他的大衣兜帽裡煞有介事地說道,為自己的聒噪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說得好像不冷時你就不說話一樣。”張子安才不相信它的鬼話。
“嘎嘎!”
張子安招呼其他精靈,“咱們走吧,大家跟上。”
夕陽有一半落到了地平線之下,稀稀拉拉的樹林裡,光線變得很黯淡,隻有樹冠部分仍然被陽光籠罩。
“嘎嘎!本大爺今天心情好,為大家免費高歌一曲如何?”
理查德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氣氛的感傷,今天格外活躍而話多,不等大家同意,它就自顧自地開口唱道:
“日落西山紅霞飛,咱們打炮把營歸……”
難聽的公鴨嗓音一直傳出老遠,連林中的夜鳥都被驚得提前出動了。
走出一段距離後,張子安回頭望去,昏暗的樹林裡,隻有那束黃色的康乃馨依然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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