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發前,伍滿城考慮到路途遙遠,隊伍裡的人難免會生病,就高價聘請了一位經驗豐富的郎中隨行。
郎中年老體衰,平時都是坐在車裡,等閒難得一見,除非是有人生病才會出診。
這位老郎中的醫術水平不敢說是全國頂尖,但在佛山當地是鼎鼎大名,若不是混賬兒子賭博欠下巨債,他才不會以古稀之年的身體萬裡跋涉,說不定把命送在路上。
老郎中向伍滿城擺手,意思不外乎治不了,或者治不好,哪種都意味著車裡的病人死路一條。
連日來的疲勞和焦慮,令伍滿城發了脾氣,意思是你根本還沒治,為什麼斷言治不好?他堅持讓老郎中試試,哪怕是死馬當活馬醫。
其他親信也紛紛向老郎中進言,請他至少試著治一下。
飛瑪斯不懂醫術,也不關心,既然隊伍暫時不會出發,那還不如繼續睡會兒,等著吃早飯。
老茶對醫術有幾分了解,倒是很想聽聽老郎中與伍滿城的談話,但是離得太遠聽不清。
正在這時,圍成一圈的馬車被車夫吆喝著從中間分開,一群丫鬟們和老媽子打著嗬欠去溪邊倒馬桶。
伍凝穿著一身乾淨利落的男裝,帶著貼身丫鬟向這邊走來,丫鬟手裡拎著竹籃,裡麵不用說就是早飯。
飛瑪斯和老茶的餐飯一向是由伍凝親自張羅,吃得比普通車夫都要好,不過自從偏離了官道,整支隊伍的夥食質量都有所下降,誰也不能例外。
隊伍裡的一些人望著伍凝的背影頗有微詞,目光裡湧動著難以掩飾的不忿。顯然,在目前情況下,大小姐仍然對他們眼中的兩隻畜生照顧有加,令他們心生反感,就算這兩隻畜生曾經救過大小姐又能怎樣?
看到這種情況,老茶麵露憂色,想勸伍凝不要再送飯。
飛瑪斯確認過眼神,表示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不過它也知道老茶為什麼喜歡伍凝,會跟著她萬裡迢迢北上,就憑她知恩圖報的品性,已經折煞很多須眉。
伍凝未必不知道下人們的不滿,但她至少在表麵上裝作不知道。
來到飛瑪斯它們麵前,她命丫鬟放下竹籃,“兩位恩公,請用早飯吧。”
飛瑪斯聞到竹籃裡的香味,很想掀開籃蓋看看早飯是什麼,但是老茶沒動,它也不好意思動。
老茶凝望著爭執的郎中與伍滿城,向前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看伍凝。
伍凝長期與它們相處,多少能猜到它們的行為所代表的意義,答道:“一位族叔突患急病,家父與這位族叔向來交好,因此有些失態,倒讓二位恩公見笑了。”
老茶的姿勢依然未變。
即使是急病,為什麼郎中連治都不止治呢?
“貓恩公想多了解一些?好吧。”伍凝找了塊乾淨石頭,丫鬟鋪上墊子,她坐下。
“二位請用早飯無妨,且聽小女子細細講來。”
原來,伍凝的一位族叔,好端端的突然發起了病,一開始並不嚴重,隻是周身不適、疑神疑鬼,稍加觸碰就會大叫,躲在車裡不出來,請郎中看了看,郎中診斷為癔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