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區是老城區,區內分布著很多舊時代遺留下來的工廠或事業單位家屬院,儘管這些工廠或單位早已改製或破產,隻有家屬院作為時代的記憶而留存。
博比特蟲事件的時候,張子安跟著趙焊工和吳電工來過一次,這次沒費什麼勁,輕車熟路地找到家屬院的入口。
今天是工作日,此時是上班時間。
按理說,這個時候除了張子安這樣的社會閒散人員之外,可能隻有退休老人和保險推銷員在路上閒逛。
然而,當他看到家屬院入口時,不禁愣住了,因為入口裡裡外外聚集了很多人,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人頭攢動,假設這是個fps遊戲的話,閉著眼睛都能隨便爆頭。
張子安一開始沒往壞處想,以為是誰家婚喪嫁娶,雖說今天不是黃道吉日,但出殯應該不需要考慮這個問題吧?或者也有可能是某些無良商家又打著免費體檢的幌子進入家屬院推銷保健藥品坑老人的棺材本來了。
滴滴!
他按了按喇叭。
門口聚集的人群回頭看了他一眼,不情願地往左右挪了挪,勉強讓開一條路。
張子安駕駛技術一般般,試了試開車根本擠不進去,乾脆把車停在院外麵,喊了幾聲“借光”,硬生生步行擠入人群。
越往前走越擠,他心裡愈發覺得不太對,因為圍觀的人實在太多了,看這架勢幾乎整個家屬院的人都傾巢而出,究竟是什麼熱鬨能引得這麼多人圍觀?難道是工廠的老廠長去世了?但人們臉上的表情並不像是悲慟,倒像是人心惶惶,三五成群地小聲議論著,不時向院子更深的方向指指點點。
而且……看他們指點的方向,似乎正是趙焊工與吳電工的家屬樓。
當然也可能是他想多了。
他的耳中隱約聽到“警察”、“嚇人”、“倒黴”、“滅門”、“惹事”之類的關鍵詞。
難道是家屬院裡發生了什麼惡性凶殺案?
張子安很自然地聯想起這個。
再往前走,拐過一個彎,前麵的通道被一輛輛警車堵得水泄不通,大批警員神情嚴肅地站在黃色警戒線後麵,還有不少警員在維持秩序,將過於靠近的老百姓勸離現場。
當然,看熱鬨的天性令很多人還是執意留在現場,遠遠地舉起手機拍攝。
警員們顯然不希望看到這樣的景象,但也無力阻攔,因為這是人員密集的家屬院,抬頭望望周圍,旁邊每棟樓的每個窗口裡都晃動著一張好奇的臉與不同品牌的手機,甚至還有安裝長焦鏡頭的照相機和攝像機。
張子安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因為警察最密集的位置,正是他要去的那棟家屬樓,也就是趙焊工住的那棟樓。
還好,大部分警察都是從另一個單元門裡進進出出,而不是趙焊工那個單元。
現場有不少男女老幼在哭哭啼啼,看起來像是“受害者”的家屬,警察們在想辦法安慰他們。
其中有一個孩子的哭聲特彆響亮,張子安移動腳步換了個角度,赫然發現那個尖聲哭泣的孩子是個虎頭虎腦的小胖墩,不是彆人,正是趙焊工的孫子,繼承了趙焊工的大嗓門。
怎麼回事?
難道趙焊工出事了?
張子安倒吸一口涼氣,怪不得趙焊工說過幾天來店裡買魚結果至今沒來……
小胖墩旁邊還有幾個成年人與他相擁垂淚,不出意外肯定也是趙焊工的家人。
圍觀的人們連連歎息,互相小聲交流著各種匪夷所思的猜測。
人們都想一探究竟,到底發生了什麼重大事件,竟然把半個濱海市的警員全都吸引到這個向來平靜的工廠家屬院裡來?
凶殺?
劫持人質?
綁架勒索?
這些常見的惡性案件似乎都遠遠不夠格。
當一支戴著專業防毒麵具、背著氧氣瓶、穿著醒目的明黃色連體防化服的特警小隊拎著工具箱走出單元門時,圍觀的老百姓頓時一片嘩然,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驚恐不安的神色,不由自主地連連後退,甚至好多人不用警察勸就一溜煙地跑掉了。
有些家長是領著孩子在看熱鬨,一見這種情況,抱起孩子就往家裡跑,生怕孩子被感染到什麼可怕的病毒。
還有很多人二話不說,擠出人群開車駛離這個區域。
看熱鬨很重要,但命更重要……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嘛,大家都懂的。
顯然,這是出大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