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須鯨轉動黑白分明的眼珠,盯著張子安,而他則以鎮定溫和的目光予以回應,同時用手掌摩挲著它光滑柔軟的皮膚。
張子安不知道是什麼起了作用,是眼神交流,是語言聲調,還是肢體接觸?但他很肯定它剛才在極力克製自己,儘量避免在掙紮中傷到人,這證明它明白他們是在幫它解除痛苦。
縫合傷口單次的疼痛不及割肉和將魚叉拔出來時的疼痛,但至少要縫十幾次甚至幾十次針,這樣連續的疼痛它能否忍得住呢?
張子安有些猶豫,要不要把孫曉夢叫過來,畢竟她是執業獸醫,在給動物縫針這方麵駕輕就熟,比他強得多。
他轉念一想,她固然縫過很多次傷口,但那都是給貓啊狗啊之類的小動物進行手術,給體型如此龐大的鯨魚縫合,她恐怕沒有類似的經驗。
再說,她想取得小須鯨的信任還要一定的時間,而他們最缺的就是時間。
至於注射麻藥,這麼大這麼重的動物,麻藥的劑量她可能也拿不準,少了沒用,多了它可能就醒不過來了。
張子安的腳踝一涼,低頭看去,海水已經沒過了腳麵。
漲潮了。
“呀!漲潮了!”小誌也發現了這一情況。
張子安站起來,遠眺海麵,心裡暗暗焦急,“漁政拖船怎麼還沒來?這效率也太低了吧……”
漲潮是將小須鯨重新拖回水裡的最佳機會,一旦錯過,等落潮時就麻煩了。
嘩!嘩!
潮水由於月球引力的作用而一波波湧來,每次都比上次更高。冰涼的海水令小須鯨比較舒服,但會對人類的行動造成阻礙,等潮水沒過腰部,他們就在海裡站不穩,必須要後撤了,否則可能出危險。
老黃的手機響了,他趕緊接聽。
“你們兩個跑哪裡野去了?還回不回家吃飯!”一道彪悍的聲音從手機揚聲器裡傳來,河東獅吼令一旁的張子安都聽得清清楚楚。
老黃尷尬地向張子安笑了笑,把風箏拐子交給小誌,自己弓著腰跑遠幾步接電話。
“馬上回去!馬上回去!我們在海邊遇到一頭擱淺的鯨魚,而且它還受傷了,我們正在幫它返回海裡……”
老黃的聲音遠遠飄來。
“受傷?誰受傷?小誌受傷了?我告訴你姓黃的,小誌要是受傷,我就跟你拚命!”
“不!不是小誌,是一頭鯨魚受了傷,在海邊擱淺了……”
“放狗屁!你以為這理由我信?”
老黃被老婆罵了個狗血淋頭,不得不對著小須鯨拍了張照片傳過去,才令老婆的怒火稍息,讓他弄完趕緊回家。
張子安不禁感歎,還是單身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