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被父親絮絮叨叨地教訓了一頓,小雪賭氣般地離開家,然而一出門就後悔了,就像是一頭紮進滾滾熱浪之中。
一早一晚還好,但現在已經快臨近中午了,她出門時連遮陽傘都沒帶,立刻得太陽曬得發暈。
其實現在還沒到濱海市最熱的時候,她如此敏感是因為很長時間沒有離開彆墅了,身體適應了空調環境,可能一直認為現在是春天或者秋天,驟然進入溫度至少高十度、濕度接近100%的室外,身上的每個細胞仿佛都在抗議。
她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瞬間泄氣了一半,有意打道回府繼續當鹹貓,但就這麼回去實在太丟人了,以後就沒臉說什麼直播也是事業了。
不過出門太匆忙,她根本沒來得及考慮直播什麼。
她走在樹蔭下,習慣性地抬頭盯著頭頂的樹葉,擔心會不會突然掉下毛毛蟲。雖然蟲災已經消退,但給人們留下的陰影卻不會那麼容易淡忘,甚至可能在許多年後還會津津樂道地跟子孫們談論蟲災的可怕。
她啟動了直播app。
沒有提前預告,粉絲們都不知道她要直播,但是直播間開啟的通知還是推送給每個在線的粉絲那裡。
“hi!大家好!好久不見!”她對著鏡頭揮手,沒有使用平時慣例的開場白,一是因為被太陽曬蔫了,二是因為還沒開始正式直播,現在算是暖場。
“哇!小雪,你怎麼沒打招呼就突然直播了啊?”
“哈哈哈!幸虧我今天有時間!”
“趁著人少刷一波存在感!”
“小雪,今天直播啥啊?”
小雪也在犯愁,今天直播啥,雖說就這麼直播瞎溜達粉絲們也不會介意,但她再溜達下去可要中暑了。
嗚~
從人工樹林裡躥出一條灰影,小雪已經習慣了在樹林裡到處流竄的飯桶,絲毫沒吃驚,隻是提起一隻腳擋在它的麵前,如果它繼續往前跑就隻能舔鞋底了。
“站住!彆跑了!”
飯桶悻悻地停下來。
“我靠!這是哈士奇嗎?怎麼毛全被剃禿了啊?”
“哈哈哈哈!這條哈士奇的發型簡直笑死人!”
“這是誰下的手啊?”
飯桶全身的毛都幾乎被剃光了,隻留著腦袋和尾巴上的毛原封未動,然後脊椎上留下一長條從腦袋貫穿到尾巴的毛,像是被剃了個莫希乾發型。
它被剃毛的時候,小雪也在場,親眼見證了悲劇的發生。金叔叔本來吹噓自己以前給彆人理過發,要露一下手藝,結果它總是不安分地亂動,令他一推子下去,不是深了就是淺了,剃完之後全身的毛參差不齊跟被狗啃了差不多,最後金叔叔一怒之下乾脆隻留著後背上的一行毛,其他全都一剃到底,就成了這副鬼樣子。
飯桶剃完之後覺得挺涼快,渾身舒爽地跑到湖邊,低頭看到湖麵倒映的自己,嚇得一跳三尺高,嗚咽著跑回主人的襠下瑟瑟發抖。
在小雪的爆笑聲中,金叔叔把它領到湖邊,終於令它明白了殘酷的事實——湖麵上這條狗不狗、鬼不鬼的狗,就是它自己。
那天,飯桶前所未有的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