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子然抬頭往窗外看,他那蠢妹夫此時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站在廚房門口的小灶台旁,手裡捧著破碎的瓦罐片,慌裡慌張,笨手笨腳。
他環顧四周,看到妻兄正往這邊看,趕緊把瓦罐片往身後躲。
“躲什麼躲?都看到了!”
付傑明撓撓腦袋,憨厚地笑了笑:“我,我出去買個藥罐子。”
說完特彆不好意思地拔腿往外跑。
鐘子然搖搖頭,對一旁的妹妹說道:“以後外甥還是我和你親自來教吧!”
付明傑的腦子從以前就不大好使,現在妹妹懷上孩子了,他腦子似乎更是不好使,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孩子的智商。
外甥還沒出生,鐘子然就開始擔心外甥的智商,害怕他遺傳了他父親的蠢笨。
不行,就算孩子天生智力受影響,但隻要不被他父親教著,那後天就還有救。有他和妹妹在旁邊盯著,一定能夠補上來,再不濟也就是勤能補拙嘛!
鐘露呆呆地張著她的櫻桃小嘴,感動得無以複加。阿兄對她真好!孩子還沒出來,阿兄就開始擔心孩子的教養問題。
鐘露根本不知道自己阿兄對她夫君的嫌棄,她臉滿臉嬌羞地乖巧點頭。
付郎要忙著開鋪子賺錢,孩子自然是由她和阿兄照顧,沒問題的,她一定會是好母親。
鐘子然滿意,示意金硯把付傑明買回來的醫書給拿過來。
阿兄要看書,鐘露知道這是阿兄讓她離開的信號。
但是,她的嘴巴張了張,而後又閉上,沉吟不決。
他們現在已經在京城安定下來了,阿兄是不是應該娶妻了?
她心裡雖這麼想,可是卻不敢開口,怕戳到阿兄的痛處。
鐘子然見妹妹還沒走,說道:“你今天也累了,趕緊回去休息休息。明個兒我和傑明出去一趟,給你買個婆子回來。讓她照顧你,你好好養胎。”
付傑明要做生意,金硯又要照顧他,家裡沒個女人,妹妹懷孕不方便。
“不用不用,哪裡犯得著用人來照顧!”
鐘露忙不迭地擺手搖頭,一副避之如蛇蠍的模樣。
買人花的銀子暫且不提,多一個人多一張嘴,家裡哪有錢養閒人。
哥哥當初把全部家當拿出來贖她,就已經沒幾個錢了。付郎的錢,買房子也花完了。
鐘子然沒理會妹妹的拒絕,繼續說道:“順便買個勞力回來。鋪子光靠傑明一個人,是乾不了的。金硯從今天開始,我有事情要吩咐他做。他也沒辦法再幫傑明。”
鐘子然這麼一說,鐘露搖頭擺手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她垂首,對著手指,無限糾結:“那,那就買一個勞力行了,不用買婆子!”
鐘子然朝她擺手,讓她趕緊回去休息:“這事情,我會和傑明再商量,你回吧。”
哥哥都趕人了,鐘露不得不離開,她三步一回頭,神情複雜。
不行,她今晚上得在付郎耳邊,吹吹枕頭風。家裡可沒什麼錢,養不起兩個下人。她不用人照顧,買個勞力就行了。
鐘露在心裡暗自盤算著,家裡的柴米油鹽醬醋,四季衣裳都是她操持的,這些個男人不知道,養一個下人有多麼費錢!
鐘子然坐在書桌前。
這書桌是付傑明專門找人給他量身定做的,方便他坐著輪椅使用。
這一年,他吸收了原身的學識,了解這個世界的風土人情,政治形勢,律法條款。
目前的情況,對他來說,不容樂觀。
一個潛在的敵人,李文韜。
一個破敗的身體,得吃藥。
一個小小的家庭,要嗬護。
他一個斷腿的弱書生,行動不便,科舉無門,就算當個教書先生,可是在京城這種地方,讀書人不少,他一又沒功名在身,二也沒什麼人脈,很難招來學生。
“你把這遝文稿帶去行舟齋,看看他們收不收?”
行舟齋是鐘子然經常買書的書齋,雖然他去的次數不多,多數情況下都是付傑明去那給他買的書。不過,他對著書齋的印象不錯。它家手抄本的書籍字跡清晰工整,價格合理,連載的一些話本子,故事雖然有些老套,但是文筆不錯。
他讓金硯打聽過,行舟齋收話本稿子給的價格,在京城裡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高。
金硯呆愣地眨了眨眼睛,抱著書稿,激動:“少爺,你這是開始寫書了?”
鐘子然清了清嗓子,“賺點潤筆費,給外甥留點買糖的錢。”
金硯是鐘子然的書童,在鐘子然的指導下,他多少識點字。他翻開書稿,目瞪口呆。
“這,這是話本?”
金硯說話磕磕絆絆,以前少爺經常對他說,少看一些話本,話本是不正經的書。
現在少爺竟然自己寫話本了!
天哪,他的少爺墮落了!
金硯抹眼淚。
都怪那挨千刀的!竟然打斷了少爺的腿,讓少爺從此而斷了科舉路!老天為什麼這樣待少爺,真是天妒英才呀!
若是讓他見到害少爺至此的人,他金硯一定要衝上去咬掉他的一層肉!
金硯氣衝衝地捧著書稿出去了。
即使少爺墮落得寫話本子,可少爺依舊一字值千金!他金硯一定要讓行舟齋的掌櫃,開出大價錢,買下少爺的話本子!
金硯鬥誌昂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