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卡!校園卡。”阿姨說。
柏正臉色僵住,他轉身,視線在周圍一掃。接觸到他目光的人都小幅度退了退。
柏正暴躁地隨手抓了個男生:“你來,刷卡。”
男生:“……”他心裡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刷啊。”柏正催促。
男生苦著臉刷了卡,一看那數額六十多,男生心疼得滴血。十五班暴君不去打架鬥毆混社會了,改來搶同學早飯錢了。
還沒等他心痛完,柏正把一張一百的往他手上一塞。
男生拿著錢,一臉茫然,他這是賺了三十來塊?
喻嗔心驚膽戰看他買飯。
柏正大步走回來,把一堆包子饅頭雞蛋餅往她麵前放:“吃吧。”
喻嗔說:“你怎麼買這麼多?我吃不完。”
“你能吃多少是多少。”他頓了頓,不耐道,“剩下的喬輝他們吃。”
他看看嬌小的姑娘,想起她那件兜裡都能揣得下的衣服。小軟刀子弱兮兮的樣子也刺人疼,她就是專門來對付他的吧。
兩個人吃完飯,柏正說:“走,帶你買衣服。”
朝陽已經出來,淺淺的暖色映照在地麵,喻嗔笑了:“不用了柏正,我家裡還有衣服呢。謝謝你昨晚為我做的。”
她眼睛特彆美,是包容了山川湖海的眼。
他也情不自禁跟著眼裡泛起笑意:“現在才後知後覺說老子好啊?”
喻嗔點點頭,能去災區救人的你,本來就不壞。
柏正心裡忍不住蕩起一汪水,美得心尖兒都在冒泡。媽的,小姑娘嘴真甜,能讓人忘記一切不愉快。
他繃住笑意,走在她身邊。
喻嗔猶豫了許久,終於說:“柏正,我爸爸媽媽都想親自謝謝你。如果你方便的話,我們會登門拜訪表達感謝。”
柏正腳步微不可查一頓。
喻嗔抿抿唇,想起柏正清晨滿身寒霜的模樣,又想起那夜他用額頭抵住自己額頭的樣子。
喻嗔鼓起勇氣,小心看他一眼:“還有就是……我真的不再介意我們之前發生的事了。你如果沒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以後的高中一年多,咱們能不能……”
在柏正越來越冷的目光下,喻嗔嗓音卡在喉嚨裡。
柏正嗤笑道:“說啊,怎麼不說了?”
他走近一步,嗓音堪稱咄咄逼人:“能不能離你遠點對吧?”
喻嗔竟沒法接話。
“喻嗔。”柏正盯著她,“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我不是救了你的人,你是不是討厭透了我?”
許久,喻嗔收緊手指,小幅度點點頭。
浸在蜜罐裡的心,又一瞬回到了現實。
她對他的好,原本就全部都屬於另外一個人。即便沒見過那個人,此刻柏正也恨透了他。
柏正麵無表情地說:“最近沒空,不接受任何人拜訪。”
他轉身就走,走了好幾步,又暴躁回頭,握住少女肩膀。
“喻嗔,你給我聽好,有恩報恩,前幾次確實是我混賬,我保證這輩子都不會再那樣對你,你跑什麼跑?”
喻嗔被他吼聲嚇了一跳。
她難免有些失望,柏正不願意兩清。
喻嗔抬頭:“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柏正煩躁道:“問。”
喻嗔知道這樣不太好,可她實在想問:“怎麼樣才能還完你的恩情?”期限總不能延長成一輩子吧。
柏正看她一眼:“像你之前那樣,就很快。”
喻嗔疑惑看著他,之前哪樣?
柏正沉默了一瞬:“自己想。”
他鬆開她,兀自走在她前麵。
喻嗔漸漸回想,他要自己什麼樣。
在不了解他,頻頻被他戲耍之前。那時候她看見他會笑,會想為他做很多事,心疼他的傷,把他當成光。
柏正原來是想要這個?
喻嗔心想,這樣真的會很快讓她忘記把她從廢墟拯救出去的掌心熱度,然後一輩子兩清嗎?
那麼……
“柏正。”喻嗔突然喊他。
柏正轉頭,她彎起唇笑,肯定地點點頭:“我可以做到,我一直希望你好。”
柏正手指悄悄握住那件衣服,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和撒謊欺騙謀利的丁梓妍沒什麼區彆,不,他甚至比丁梓妍更可悲。
少女懷著希冀問他:“你也會變得像以前那樣好嗎?”
這是什麼屁話。
他從小到大都沒有好過。
但是柏正聽見自己肯定的聲音:“廢話,老子當然會!”
即便曾經沒有,現在不是,將來也會。
*
喻嗔得了他的保證,回去給室友帶早飯了。
柏正手機響了好幾聲,他才回神接。
那頭傳來徐學民的聲音。
柏正嫌棄地說:“你最好有要緊事。”徐學民在他心中討厭排行榜可以擠進前五,已經到了聽見徐學民聲音就討厭的地步。
徐學民也不急,知道柏正什麼脾氣,樂嗬嗬的回答說:“您上次讓我查的事,有眉目了。關於半年前那場地震,到底是誰救了那個小姑娘。”
柏正抿唇:“誰?”
“我們的人拜訪鎮長,他說當時帶著醫療隊來登記的少年,說的就是‘柏正’這個名字。我問過那少年的特征,鎮長說身高大概一米八幾,黑色頭發,長得很俊,為人十分隨和。”
徐學民說:“這些特征並不好找人,於是我把重點放在醫療隊上,畢竟能調動帶來醫療隊的,不會是普通人家。”
柏正頭一回安安靜靜聽著他說話,沉默下來。
這些信息,讓他感到了凝重。
“半年多前春天那場地震,除了你被儀夫人強行送往災區。還有個人也去了,牧原瞞著儀夫人,帶著醫療隊,在你走後三天,進入了災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