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九月清秋,到這一年寒冬, 喻嗔再也沒有見過柏正。
知道他們事情的人並不多。
沒人提起, 柏正似乎被這所城市遺忘。他像青春留下的一個影子, 隻在夢裡停留過短暫瞬間。
喻嗔回t市過年, t市依舊吝惜下雪。
空氣冰冷蕭瑟, 她在小區外看見了一輛黑色的豪車。
外麵瓢潑大雨,喻嗔外套都沒來得及穿, 立刻跑了出去。
少女敲打車窗,聲音帶著顫抖:“是你嗎?”
車窗降下,露出一張俊朗無措的臉。
“抱歉,喻嗔, 我隻是來看看你。”
喻嗔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牧原。”
牧原說:“你出來怎麼沒穿外套?”
“我、我以為……”
牧原明白,她以為自己是柏正。他忍不住道:“他還沒有回來嗎?”
喻嗔沒說話,牧原便明白了。
他把自己外套脫下來, 披在喻嗔身上:“外麵冷,你先回家吧,說不定過完年他就回來了。”
“你不用安慰我。”喻嗔紅著眼眶笑了笑, “我什麼都知道,隻是有些不習慣,下次就不會了。”
時間久些, 說不定會慢慢遺忘。
這是他離開第一年, 她許多壞習慣還沒能改變,心裡尚且有幾分期盼。
盼著他回來解釋、道歉、哄她,可是一百多個日日夜夜, 他連電話都沒有打回來過。
柏正離開她這樣突然,她心中茫然,傷心都變得細碎。
今年格外冷,小區裡年味兒沒去年重。
街道對麵的奶茶店,傳來音樂聲。
少年拄著手杖,坐在奶茶店裡。旁邊站了一個西裝筆挺的老人。
店裡在放歌,少年聽不見,隻有老人能聽見——
“沒人會停留
街邊的風還在問候
說誰弄丟了誰的溫柔
...
你是那年最烈的酒
讓少年醉上了心頭”
徐學民用一支鋼筆,在少年手心打了個勾。
雨簾後麵,他沒有焦距的眼睛染上兩分笑意。
“她在。”
然而下一刻,少年唇角的笑意苦澀了些:“她和彆人在一起了嗎?”
徐學民看著雨幕那頭的少年少女,不太確定。
鋼筆在少年掌心劃下一個問號。
柏正被燙傷一樣,收緊拳頭。
徐學民歎息一聲。
喻嗔披著牧原的衣服回頭。
“喻嗔,你在看什麼?”
喻嗔怔住,搖搖頭,輕聲道:“好大的雨。”
是她想多了。如果柏正真的回來,還喜歡她,她身上披著牧原的衣服,他會暴躁如雷,一分鐘都忍不了。
喻嗔把衣服還給牧原,衝他揮揮手,扯出一個輕鬆的笑容:“以後不用刻意來看我了,我挺好的。”
牧原拿回自己的衣服,沉默片刻,點頭。
少女撐著傘跑回家,她走後一會兒,牧原開車離開。
奶茶店裡深情的男聲依舊在吟唱——
“那年你哭著說時間好怕
現在你一人在人群裡掙紮
你學會笑了嗎
……”
徐學民在少年掌心化了一個叉。
“她不在這裡了。”
“我們回去吧。”
“是。”
一切準備就緒,明天是柏正做手術的日子,可能成功,也可能失敗。他們依舊得去美國。
昨天傍晚,柏正突然說:“徐學民,我們國家在過年。”
徐學民沒有問,柏少看不見,怎麼知道現在是過年。一個看不見、聽不到的人,唯有一種方式記錄時間,那就是在心裡數。
離開喻嗔的第189天。
他回來過,曾經性格暴烈得像惡龍的少年,今天靜如塵埃。
他隻觸碰了一瞬有她的空氣,又黯然離開。
來年春天,s大的花開了。
熱帶的花朵嬌豔美麗,花香遍布整個校園。
一個時尚靚麗的女孩走在柳樹旁,身後跟了一個藍色外套的少年。
“梁樂丹,你說說唄,喻嗔學妹身上有體香,真的假的啊?”
女孩子沒好氣地回頭:“梁弱智,你是變態嗎?都說了假的假的!哪來什麼體香,人家喻嗔自己會做香水,我不是給你說過了嗎?上次已經幫你買了一瓶,你再纏著我,我打死你。”
梁樂智不滿道:“梁樂丹,老子是你哥!你再叫那個外號,爸給的錢我就不分你一半!再說了,這話是你們班女生說的,我就求證一下。”
“誰稀罕你那點扣完的零花錢!我警告你,我室友不喜歡你,要是你發-情,非要湊上去聞,人家喻嗔不用動手,我就先誅了你!”
梁樂丹說完,看不上他的猥瑣,拿著包衝上去,劈頭蓋臉把她念大三的哥哥打一頓。
“你們男的死變態。”
梁樂智抱頭躲:“你暴力狂嗎,痛死老子了。”
梁樂丹哼了哼,這才回寢室。
踏進寢室那一刻,梁樂丹瞬間變身小甜餅:“喻嗔,祝婉,我回來了!”
長發及腰的女孩回頭,笑得兩眼彎彎:“樂丹,過來吃櫻桃。”
“哇喻嗔,我愛死你啦!”
喻嗔隻有兩個室友,報植物學的人並不多,寢室裡至今空了一個床位。大學氛圍輕鬆,大家來自天南海北,性格卻意外合拍。
一個是富家女,叫梁樂丹。她還有個老是惦記喻嗔的哥哥,梁樂智。
另一個長相清秀,盤腿坐在床上、臉蛋小小的女孩子,叫祝婉。
喻嗔如今頭發長長許多,她沒有剪,任柔軟的黑發一直垂下,垂落腰際。
海邊氣溫高,衣衫單薄,長發襯得腰肢纖細一握。
梁樂丹往嘴裡塞櫻桃,一麵道:“我剛剛又遇見我哥,他當著我的麵發-騷,說咱們班有人傳喻嗔身上有體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