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1 / 2)

然而等到連夜審完宗鶴鳴,譚懷魯隻覺得後背都滲出了一層涼汗,他萬沒有想到,京城裡跟宗鶴鳴聯絡的人,竟然不是旁人,而是他最得意的門生景旭然!

沉穩了大半輩子泰山崩於前都能麵不改色的譚懷魯隻覺得兩眼發黑,差點站立不穩。

德親王伸手扶了他一把:“譚大人,沒事吧?這隻是宗鶴鳴的一麵之詞,未必屬實。他知道自己難逃一死,胡亂攀咬也是大有可能的。”

譚懷魯苦笑一聲:“王爺不必勸我,學生的字我還是認得的,哪怕他用的是左手。”孔戟手裡那張字條上的字,他看了那麼多年,又如何會錯?以前他隻當景旭然是興趣使然才左手練字,如今才明白其中緣由。

德親王也沒想到景旭然竟然私下裡還跟宗鶴鳴有聯係,他一個清貴翰林學士,又是譚懷魯的得意門生,先前傳聞譚懷魯有致仕之意,似乎就打算舉薦景旭然接任。

有如此大好前程,景旭然還跟孔戟身邊的副將暗自聯絡個什麼勁兒?而且那字條的意思,就算再隱晦,也是在勸宗鶴鳴斬草除根吧?要斬的是誰,那還用說嗎?

德親王本想再說兩句,但見譚懷魯的神色,到底把話咽了回去。

宗鶴鳴承認,與景旭然是當年偶然相識,這些年一直斷斷續續有聯絡,景旭然認為孔戟本該是護國將軍,卻插手奪嫡之爭,擁護一個庸君當皇帝,違背了老將軍的初衷,也害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而宗鶴鳴則是一直對孔戟心有不服,自認不比他差,念念不忘想要對孔戟取而代之。

得知朝廷對孔戟私下屯田多有不滿,兩人一合計,便想要趁此機會傷了孔戟,讓他落下殘疾,隻能留在京城,再也不能回到孔家軍。

但這番供詞仍有漏洞,孔戟不是旁人,孔家軍更不是輕易就能被下藥的,傷了孔戟的那些死士是哪兒來的?宗鶴鳴可沒這個能力背景培養死士,景旭然同樣沒有!

然而死士一個活口都沒,宗鶴鳴又緘口不言,譚懷魯因為景旭然被牽扯其中,心緒不穩,也沒能問出更多。

兩人走出屋子,天邊兒已經泛白,宗鶴鳴狼狽地往後一靠,他如今隻慶幸,呂靜嫻每次跟他聯係,從來都是假手他人,偶有親筆書信,也早就被他燒毀,不敢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而最近這一次,是通過景旭然之手與他聯絡的,就連那些死士,也都是一路跟著他留下的痕跡尋來的。

孔戟雖然認定了他是幫呂家做事,但他並沒有實質的證據,呂家這棵大樹,輕易可無法撼動。

如今,宗鶴鳴隻希望景旭然有所準備。

……

“將軍,您這裝的也太過了些。”

孔戟:“怎麼?”

陸北玄由衷建議道:“您裝內傷就好,外傷不好控製,昨日若非天色已晚,王爺就該瞧出不對了。”

“他眼神不太好,瞧不出來的。”

陸北玄:“……”王爺知道您這麼說他麼?

“有人想我殘疾,我隻能坐著回京。”

陸北玄懂了:“您是要裝裝樣子,還是?我這裡倒是有一味藥,服下後四肢無力,難以站立,您要不要試試?”

孔戟幽幽看了他一眼。

陸北玄立刻站直了,道:“您放心,包在我身上,保管給您包嚴實了,誰都瞧不出不對!”

得知孔戟醒了,薛明成進了門,怒道:“那小子把事兒都攬下了,旁的都推到了景旭然的頭上,其他人一個沒透露!”

“預料之中,有一個景旭然就夠了。”

薛明成道:“光憑那字條也足夠給景旭然定罪了!”

“不要小看文人的固執。”孔戟道:“隻有聽宗鶴鳴親口承認這一切謀劃都跟景旭然脫不了乾係,譚大人才更願意相信,繼而才會去查他那得意門生背著他都乾了些什麼勾當。”

陸北玄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你們怎知譚大人就不知道呢?萬一他也是知情人?”

薛明成殺氣騰騰地比了個姿勢:“不是最好,若他也是,那就一並解決了!”

陸北玄不由縮了縮脖子。

孔戟閉眼假寐,顯然不想再多費唇舌了。

午時,譚懷魯和德親王同孔戟商議出發時間。

德親王語重心長勸道:“早日回京也早日安心,將軍的傷還需靜養才是。”

孔戟頷首道:“王爺說得對,我隨時都可以啟程。”

於是,第二日一早,眾人啟程返京,孔戟躺在馬車裡,陸北玄和軍醫隨行照顧。

薛明成縱馬跟在馬車旁,右手牢牢按在劍柄上,目光淡淡掃過一眾禦林軍,隻看得眾人汗毛直立,下意識就想往後退。

孔戟此次隨行的將士有一百來人,此刻分散包圍在孔戟的馬車附近,將禦林軍隔開老遠,分為前後兩部分。

原本此處離京隻有兩日的路程,回京之路一路順暢,四日後,一行人便到了京城。

禦林軍大部分止步城門口,孔戟所在的車馬一路未停,圍在馬車周圍的孔家軍也仿佛不知自己該留在城外,自顧圍著自家將軍的馬車往城裡走。

譚懷魯和德親王手裡有聖旨,徑自帶著孔戟進了皇宮,隨行的隻有一個薛明成,還是卸了兵器才能進宮門。餘下將士們都侯在宮外,整整齊齊一大片,似乎要等孔戟的命令才會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