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金師兄臉上神色頓時訕訕。
他伸手摸了摸鼻子,偏頭左右看了幾下,一副極力的想要逃避的模樣。
“……”站在旁邊目睹了全程的林雨初。
心想,看來金師兄真的很怕蘇師兄啊!
然後。
正在努力逃避的金師兄,目光看見了站在旁邊的林雨初,頓時眼睛一亮。
看著他瞬間發亮目光,林雨初心下便有了不好的預感。
而果不其然——
金師兄看著林雨初,活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瞬間發亮的神情,他趕緊的轉移目光說道:“小師弟,我方才替你想了想,你剛才問我要的孤劍峰地形圖,我放在了房間裡,明日給你拿來!”
“……”林雨初。
我什麼朝你要了孤劍峰的地形圖了?
林雨初聞言,目光也頓時瞪了他一眼,使得一手好聲東擊西!
不過看在金師兄那麼可憐的份上,林雨初也沒戳穿他就是了。他還很給麵子的順著金師兄的話往下說道,“那多謝師兄了。”
如願逃過一劫的金師兄,頓時對著沒有戳穿他的林雨初,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容,說道:“那明日我給你拿來,小師弟你今天便好生休息吧,就不打擾你了。”
站在他麵前的蘇徽聞言挑了挑眉,見金師兄朝他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也隻是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他哪能不知道金師兄方才那招乃是蒙混過關,但看著金師兄既然都如此努力的求生了,便也就大發慈悲的放過他了。
到底是在師弟麵前,便還是給他留點麵子。
而金師兄顯然也是知道這一點,才會如此做的。
不然他也不會拖著林雨初下水。
見蘇徽一副不和他計較,就此揭過這事情的模樣,逃過一劫的金師兄頓時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
今天也努力求生成功了!
“走吧。”
蘇徽來到金師兄身旁,對他說道。
臉上神色看起來充滿了好笑的意味,“彆讓師弟看了笑話。”
聞言,金師兄頓時語氣倔強說道,“哪裡笑話了?誰敢笑話!”
還真是敢說啊!
蘇徽目光看著他但笑不語。
“……”金師兄。
在蘇徽那意味深長的笑容下,金師兄……慢慢的臉紅了。
“咳咳……”金師兄連忙咳嗽了兩下,說道:“不是說要走嗎?那還不快走!”
蘇徽聞言目光看了他一下,也沒多說什麼。
走在他身邊,兩人一同離去。
而站在身後的林雨初,看著他們二人離去的身影,臉上神色若有所思。
然後突然像是意識到什麼,他抬起眼眸,目光盯著前方離開的蘇徽和金師兄,揚聲說道:“金師兄,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聞言。
“……”
金師兄頓時一個踉蹌,身心不穩的朝前傾去,差點沒摔了。
“噗。”
走在他身旁的蘇徽頓時忍俊不禁。
“……”
聽到他口中笑聲的金師兄,臉上神色更加羞惱了。
他轉過身沒好氣的衝著身後的林雨初叫道,“你問這種無關緊要,無足掛齒的事情做什麼!”
“反正你隻要喊我師兄就好了!”金師兄臉上神色看上去似乎頗為有些氣急敗壞的意味。
見他如此,林雨初越發證實了心中的猜想。
他心下不懷好意,但是臉上神色越發正直。
林雨初本身就生的好看,少年人年輕又朝氣蓬勃,臉龐清秀而美麗,眉眼間靈氣逼人。
最是美好動人的年華不過。
哪怕是使起壞來,也讓人生不出惡感,隻覺得少年人的朝氣和青春,讓人心悅。
“可是我想知道師兄叫什麼啊!”林雨初理直氣壯說道,“師兄你都知道我叫什麼,我卻不知道你叫什麼,這多不公平啊!”
“……”金師兄。
公平是能這樣說的嗎!
金師兄惱羞成怒,頓時氣道:“這世上本就是不公平的!”
“所以,我們才要努力啊!”林雨初更加理直氣壯說道,“所以我這不是,努力的問你,你叫什麼嗎?”
“……”金師兄。
這理論……
服氣。
他是服氣的,心服口服,牆都不服,就服你!
金師兄沒好氣的衝著前方滿臉正義,理直氣壯胡攪蠻纏的林雨初,翻了個白眼,咬牙切齒說道:“……金枝。”
“……什麼?”
林雨初聞言,像是沒聽清一般,更像是懷疑自己的耳朵,愣了一下,然後說道。
“金枝啊!”
金師兄大聲說道,“你是不是耳聾啊!”
“……”林雨初。
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
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眸,圓溜溜的,像是某種可愛的毛茸茸的小動物一般,受驚的看著他。
“金金枝啊……”
林雨初說道,他抽了抽嘴角,“難怪。”
難怪金師兄死活不肯說自己的名字!
果然!
要是換做是他,他也不想告訴彆人自己的名字,不!
林雨初想,如果是他的話,他肯定第一時間就去改名了!
倒是前方的金師兄,在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後,就像是卸掉什麼包袱一般,沒有了顧忌,沒好氣的衝著前方林雨初說道,“你要是敢笑,信不信我弄死你!”
“……不敢笑,不敢,不敢。”林雨初連忙說道。
見他如此說,金師兄才鬆開了從剛才起就皺起了眉頭,目光看著前方連連擺手說不敢的林雨初,撇了撇嘴,說道:“算你識相。”
“不過!”
林雨初突然又抬起眼眸,目光看著前方的金師兄,滿臉好奇的神色,問道:“金師兄,你是不是有個妹妹叫做玉葉啊?”
“……”金枝師兄。
聞言,頓時暴躁。
果然我還是弄死你吧!
“走吧。”
站在一旁,看了許久好戲的蘇徽,忍住笑容,開口說道。
聞言,金師兄頓時扭頭,目光瞥了他一眼,沒好氣說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才在一旁偷笑。”
“你巴不得是吧!”金師兄冷哼了一聲,“蘇徽,你故意的吧!”
“可彆冤枉我。”
蘇徽聞言,頓時正色說道,一副喊冤的模樣,“我可什麼都沒做。”
聽罷。
金師兄頓時翻了個白眼,心想,你什麼都沒做,你就是順水推波,推波助瀾!
“算了。”
金師兄翻了個白眼,說道:“反正那小子遲早會知道,也不是什麼秘密。”
現在不知道,在孤劍峰待久了,自然就知道他叫什麼。
“走吧。”金師兄說道。
蘇徽同他走在一道,“所以說,你既然如此不滿意這個名字,為何不改掉他?”
“如果你非要堅持改名的話,也不是做不到吧。”蘇徽說道。
金師兄聞言,也順口就說道,“倒也不是不滿意,隻是一般我報出名字,旁人聽了,都會忍不住笑,或是打趣什麼的,就很煩。”
“時間久了,我便不願意報名,麻煩。”金師兄說道,他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改名是不可能的,畢竟這名字是我母親留給我的。”
聞言,知道他家中情況的蘇徽頓時沉默。
半響之後。
蘇徽說道,“其實我覺得這個名字也挺好聽的。”
聞言。
“……”金師兄。
扭頭,目光盯他,一臉震驚的神色問道,“你是認真的嗎?”
“……”蘇徽。
臉上神色比他更加震驚。
你就是這般對待安慰你的人的?
活該你沒朋友啊!
——
此刻,正直黃昏之際。
遠處天邊,落日的餘暉將天空暈染成一片金黃。
天氣晴朗,風和日麗。
迎麵徐徐吹來的風,清爽又柔和。
蘇徽和蘇師兄一同走在了孤劍峰的山道上,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享受著落日的餘暉和難得的靜謐。
許久之後。
“小師叔那裡發生了什麼。”蘇徽語氣淡淡問道。
聞言。
“……”金師兄。
沉默了一會。
他說道,“為何這樣問?”
“因為你的態度不對勁。”蘇徽扭頭目光看著他,說道:“你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沉默安靜。”
“說的我好想平時話很多一樣!”聽罷,金師兄頓時沒好氣說道。
聞言,蘇徽頓時笑了,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金師兄。
是嗎!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
蘇徽目光看著他問道。
聞言,金師兄目光看著他許久,然後緩緩將之前試劍所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
聽罷。
“是嗎?”
蘇徽說道,“原來發生了這些事情。”
“難怪。”蘇徽笑道,他抬起頭目光看著麵前蘇師兄說道,“你對那個孩子說了什麼吧?”
“……”金師兄。
聞言頓時沉默不吭聲。
“那孩子看我的眼神不對勁,我還覺得奇怪呢。”蘇徽笑著說道,“如果是你說了什麼的話,倒是不奇怪。”
以蘇徽對金師兄那不著調,什麼都敢說,胡來的性子的了解,想也知道金師兄會對林雨初說些什麼話。
不怪林雨初會有那般反應。
金師兄聞言,目光看著麵前的蘇徽,見他滿臉笑容,似完全不在意一般。
他目光緊緊地盯著麵前蘇徽的臉,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他心裡所想,他是真的這般不在意,還是隻是偽裝?
但是……
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蘇徽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看不出來他的情緒。
從很久以前開始,蘇徽便已經學會了完美的隱藏自己的情緒,將自己變成一個合格的,不,是優秀的一峰首席大弟子。
他總能夠完美的處理何人事情,妥善的解決任何爭端。
是從什麼時候起,便再也沒有見過他發脾氣,生氣,憤怒,這些情緒似乎遠離了蘇徽這個人。
金師兄已經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他就再也無法看穿蘇徽了。
似乎,等他意識到的時候。
蘇徽便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你是怎麼想的?”
許久之後。
金師兄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他心裡所想,於是便忍不住問道。
聞言。
蘇徽抬起眼眸,目光看著他,反問道:“什麼怎麼想的?”
“林雨初取代了你,代替你去做小師叔的試劍人。”金師兄目光看著他,一字一句說道,“難道你心裡就沒有什麼想法嗎?”
聞言。
蘇徽目光盯著他,說道:“我該有什麼想法嗎?”
“如果說,要有什麼想法的話,我覺得這是一件好事。”蘇徽說道。
“好事?”
聞言,金師兄頓時冷笑一聲,他目光盯著麵前蘇徽,滿臉冰冷,語氣嘲諷說道:“你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難道不是嗎?”
比起他的情緒起伏激烈,蘇徽則要顯得平和淡然多了。
他理智而從容的對金師兄說道,“你我都知道,整個孤劍峰沒有人讓小師叔滿意,即便是我,也是無可奈何,逼不得已的選擇。”
“我無法讓小師叔滿意,無法達到他想要的結果。”蘇徽說道,“簡而言之就是,我不行。”
“但是小師弟可以,他是那個可以做到的,讓小師叔滿意的,或者說是小師叔一直以來尋找的那個人。”蘇徽說道,“既然如此,我又有什麼好說的嗎?”
“如果非要說的話,我很高興有小師弟這個人,起碼小師叔的研究多了成功的把握。”蘇徽說道。
而站在他麵前的金師兄。
聽著他的話,越聽,臉上的神色越發難看。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
金師兄抬起頭,目光冰冷而鋒利,咄咄逼人,就像是寒冰下凍結的冰錐一般,冷厲的直直的毫不留情的朝麵前的蘇徽刺去,想要刺穿他的麵具,他的偽裝,想要直直的刺入他的心底,看看這個人是否會疼。
他的心是否還是柔軟的,溫熱的,是不是會受傷,是不是會流血。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
他目光盯著麵前的蘇徽,又問了一句。
“當然。”蘇徽說道。
他看著麵前的金師兄,像是沒察覺到他的異樣一般,笑著說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夠了!”
金師兄打斷他的話,滿臉的鐵青之色,目光盯著他,明明是他在發怒,但是他臉上的神色,和他的語氣卻像是受傷的是他一般,“難道你就不擔心嗎?”
“不在意,不害怕嗎?”金師兄質問他道,“小師弟劍道天賦罕見可怕,僅僅隻是現在,他便能夠做到這個地步。讓小師叔舍棄你而選擇他,假以時日……”
“你就一點都不在意嗎?”金師兄目光盯著他,說道。
他感覺自己仿佛是個傻子。
蘇徽的反應,他如此不在乎,甚至說是這是件好事,讓金師兄覺得耿耿於懷,在意的不行,甚至不惜和林雨初說那麼一番話的他,像是個傻子一般。
我做的是多餘的事情嗎?
我多此一舉嗎?
多管閒事……
這些念頭在金師兄的腦海裡不斷的湧出,擠壓的他腦子一陣陣的抽搐的疼痛。
讓他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而站在他麵前的蘇徽,目光看著他。
見他如此激烈的情緒和反應,臉上原本輕鬆帶著笑容的神情也消失了。
他目光看著麵前金師兄,許久。
然後緩緩開口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聞言,金師兄猛地抬起頭,目光盯著他。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蘇徽目光看著他,說道:“你知道為何孤劍峰每一代都有一個小師叔嗎?”
“為何?”
金師兄的聲音低聲而帶著幾分沙啞的說道。
“因為,小師叔是最強的人。”蘇徽說道,“換言而之,最強的人無法成為峰主。”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蘇徽抬起頭,目光看著麵前的金師兄,“在我越過師父成為孤劍峰的首席大弟子之後,我便注定是無法從未孤劍峰最強的劍修。”
“這個人可以是其他任何人,但是絕不可能是我。”蘇徽說道。
“……”
許久之後。
“為何?”
金師兄啞著嗓音說道,“為何不可以!”
“因為,孤劍峰的峰主必須活在俗世裡。”蘇徽說道,“而孤劍峰同樣亦需要一個最強的劍修。”
“孤劍峰是昆侖劍派最強的劍峰,而昆侖劍派是天下第一劍道宗門,所以孤劍峰的劍修必須是當世最強。”
“而一個能夠奪得劍道最強者稱號的劍修,他注定站在和我們不同的世界裡。”
“那個世界,是我無法踏足的。”
蘇徽說道。
聞言。
一陣長久的沉默。
許久之後。
金師兄抬起頭,目光看著麵前蘇徽,問道:“那你呢?”
“你就甘心嗎?”
聞言,蘇徽笑了。
“這是我的選擇。”他說道,“沒什麼甘心與不甘心的。”
“在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無法站在那個高度,無法到達那個世界。”蘇徽說道,“很早我就認清了這點。”
“所以,我選擇了對我來說,最有可能,也是最好的選擇。”他說道。
半響。
蘇徽歎氣說道,“這個世界真的很不公平啊!”
“天賦,真的是很殘忍,很可怕的東西。”
“真的……”
“很不公平啊。”蘇徽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