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境不動境的弟子則統一穿著淡黃的法袍。
第三境和光境開始,法袍的顏色就固定為月白,並以鑲邊顏□□分峰屬。如天樞峰是月白鑲金邊的法袍,而天權峰的鑲邊則是石青色。
謝蘊昭跟著衛枕流去到一處二層樓高的木製建築,頂上懸掛玉色牌匾:繡雲坊。
“繡雲坊負責製作師門上下所需的法袍,除了基礎製式外,也有一些是不錯的防禦類法器。”衛枕流說,“不過,若需要更好些的法袍,就要委托玉衡峰的同門了。”
這時,門口那麵繡海上日升流雲屏風後,忽然傳出一聲輕笑。
“衛師弟,你這話我可聽到了。其他暫且不論,你身上的鮫綃龍鱗緙絲純陽道袍是誰裁製的來?”
一道人影轉出來,笑著說道。
“孟師兄。”衛枕流失笑,“如果知道今日是孟師兄當值,我斷不會當麵說繡雲坊壞話。”
被稱作“孟師兄”的男子身材高大,國字臉,麵白無須,雙目炯炯有神。但和他粗獷的相貌相反,他言行文雅,裝扮也很講究:玉簪高冠、白衣藍袍,還配有精心搭配的飾品。
“這位是天權真人座下真傳,孟彧孟師兄,也是繡雲坊的首席製衣師。”衛枕流介紹說,“孟師兄,這是馮師叔新收的真傳弟子,謝蘊昭謝師妹。”
“馮師叔?這可真沒想到……”
孟彧動了動兩條粗而有型的眉毛,神色有些古怪。他忽然問:“測定資質了嗎?”
謝蘊昭才說了一聲“我還”,就被師兄搶了話。
“還沒有。我想先帶師妹打點好需要的東西,最後再去測定資質。”衛枕流替她回答,“能被馮師叔看重的弟子,想來資質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她看了眼師兄,有種前世她媽帶她去醫院看病的錯覺。每次醫生問問題,她媽就搶著回答。這麼一想,師兄那端然帶笑的臉竟透出幾分慈愛。
噫,可怕。
“嗯?”孟彧看看他們,挑起了眉毛,“衛師弟,你對謝師妹倒是挺上心。”
“畢竟是我天樞真傳。”衛枕流從容答道,“既然孟師兄在,那師妹的法袍還有乾坤袋便要麻煩孟師兄了。”
“乾坤袋……哈哈,好,我知道了,交給我就是。”孟彧微怔,而後爽快地應下來,“衛師弟,你且在廳中喝杯茶,我帶謝師妹去後院裁衣。”
*
孟彧在繡雲坊裡極受尊敬。凡他經過之處,都是一片行禮問好之聲。
看得出,繡雲坊裡的眾人都真心仰慕這位孟師兄,更有許多手執針線、量尺的繡娘像見了偶像一般激動。這首席裁衣師的名頭,應當是名副其實。
有雲鬢宮裝的長裙女子手捧繡品,笑道:“孟師叔可是需要入門弟子的法袍?我去庫房取來。”
孟彧擺手道:“不必,我親自為謝師妹裁兩套。”
女子一怔,看一眼謝蘊昭,微微點頭:“原來是謝師叔。”
謝蘊昭皮厚,笑眯眯應了聲,留下身後一片壓低了聲音的驚呼和八卦。
她跟著孟彧到了後院一處天井。院裡日光照著中間一口白玉砌成的水井,還有井邊一棵高大的喬木。井中有水,微微蕩著波光,折射成了葉片叢裡的光斑。
“謝師妹,站好了。”
做什麼?謝蘊昭張口還沒出聲,就見孟彧伸手一指,旁邊的水井裡就飛出一道清淩淩的水柱,從上往下將她澆了個通通透透。
井水微溫,倒是不冷。等她伸手一抹臉,發現渾身水汽已然乾透,隻有頭發散下來,其中凝結的海鹽被衝乾淨了,令頭皮一陣舒爽。
謝蘊昭眼睛一亮,問:“孟師兄,這是什麼法術?難學嗎?”
“這?這就是普通的馭水決,辟穀境初階便能施展。”
聽上去不難。謝蘊昭心想,要是學會馭水決,哪裡還需要擔心在啟明學堂洗不了澡?不過這裡井水溫度適宜,不知道山上有沒有溫泉,淋浴還是沒有泡澡舒服……
她在這頭暗自琢磨,孟彧則凝神觀察她的相貌和體態,最後微微一笑,顯然已是胸有成竹。
“尺素剪來!”
他左手一伸,便有一把紅色剪刀落入掌中;右手一揮,一匹青色布料便淩空展開。
隻見孟彧雙手揮舞,布料翻飛如蝶,很快就裁出幾塊料子;而後他抓住布料再用力一抖,右手現出粗細不一幾根銀針,飛在半空,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上下翻飛,繡出細密針腳和精細紋飾。
謝蘊昭看得歎為觀止,隻遺憾此情此景卻不能配上一首BGM,再彈幕提示2.5倍速播放。
“……好了!”
孟彧忽地長舒一口氣,伸出右臂,便有兩套青色法袍緩緩飄落在他手臂上。與此同時,旁邊一扇雕花木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門口富麗的大紅牡丹花鳥屏風。
“謝師妹且去換上道袍,看看是否合身?”
孟彧顯然起了興致,將道袍交給謝蘊昭,又盯著她琢磨不停。
他喃喃自語:“我得去挑一個合適你的乾坤袋來……要不要再配些首飾?嗯,我看是要的。謝師妹年紀尚小,不適宜濃妍華飾,但也要有些雅致不失活潑的飾物才好……”
飾物?謝蘊昭耳朵一動,想也不想,立刻推辭:“多謝孟師兄好意,但我剛入門,師父也窮得很,實在沒錢……”
“記在衛師弟賬上便是。他帶你來不就是這個意思?便是沒這個意思,我也會叫他認下這個意思。誰也彆想破壞我的品味!”孟彧大手一揮,“我想到什麼合適謝師妹了。我去去就來!”
他興衝衝地走開了。
謝蘊昭隻能對著手裡的道袍乾瞪眼。
“好吧,那麼問題來了——我還會穿女裝嗎?”
事實證明她會。
孟彧做了兩套不一樣的款式,一套是窄身長裙,繡了紅蓮金鯉;一套是短衣長褲,繡夭桃小鳥。兩套衣物都是符合規製的淡青色,但孟彧繡的圖案生動傳神,連謝蘊昭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她挑衣褲的那套穿好,束好腰帶,抱著剩下那套法袍,走到房門正要伸手去推……
嘭——!
要不是她身手靈活、堪堪往後一跳,那雕花大門肯定已經正正拍在她臉上!
逆著光看不大清,謝蘊昭眯眼隻見一個梳著雙刀髻的白衣女子,手裡還高舉一根長鞭——
啪!啪啪!啪啪啪!
謝蘊昭轉身就跑,在屏風後麵躲起來,心想這是什麼情況?
“小賊休要囂張!”
身後鞭聲竟如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