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修之本想拉住他, 但哪怕裴明變成了類似魂體狀態, 但越修之還是觸碰不到他。
看著他與幼時的自己融為一體,越修之不知為何,心一直在下沉。
裴明這家夥……到底要做什麼?
門再次被打開了。
從門後走進來一位藍袍青年, 是更久之前的“越修之”。
是囚禁裴明的“越修之”。
越修之看見走進來的青年, 心下微微一顫。
青年的眸色很冷,但越修之知道, 這不過是當時的自己在強裝冷漠。
青年像往常一樣地,動作冰冷地將裴明的心頭血取出。
越修之看見裴明被取血時,臉上非但沒有痛色,反而有一絲快意。
青年對裴明今日的格外安靜感到一絲不對勁, 但他並沒有開口詢問。
取完心頭血後,青年便不做停留地走了出去。
因為當時的越修之根本不敢在這間暗室多做停留, 不然他的情緒隨時會崩潰。
但是這次, 隨著青年的離開, 場景卻並沒有再次跳轉。
裴明拉扯著鐵鏈, 讓鐵鏈在他幼小的手腕上刮出一道道血痕, 隨後傷口又因為這粗暴的摩擦而不斷加深,最終再次血肉模糊。
這樣的傷勢, 是越修之被囚禁時受過的傷。
越修之隱隱聽見裴明喃喃著:“不夠……這還不夠……”
“夠了!你在做什麼!”越修之在他身旁對他吼道,“你快住手!”
但裴明根本聽不見。
他近乎執著地將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隨後軟倒在地上, 一動不動地盯著天花板發呆。
越修之根本不知道怎麼辦, 隻能徒勞地守在裴明身邊。
好像是又過了半天, 有人送來了食物。
在看到食物時,越修之心中頓時又是一寒。
他囚禁裴明時,並沒有在食物上克扣多少,畢竟小孩子體質弱,長期的取血再加上挨餓的話,很可能撐不下去。雖然礙於人設,也隻能給些饅頭冷菜,但是絕不是眼前的這些食物。
它們甚至不能稱之為食物,隻是一種極其粗糙的穀物,十分難以消化,不僅如此,這些穀物還發了黴,其上更是有些蟲子在蠕動……這是裴明在囚禁越修之時,越修之吃的食物。
其實越修之是沒有吃的,隻要彆人不發現,宿主是可以小範圍ooc的。所以越修之吃的都是係統商店裡的食物。
不過越修之呆的那個暗室是一直有人監視的,越修之隻能等一個月換班的那幾秒鐘,狂塞一顆辟穀丹。辟穀丹撐不過一個月,所以越修之還是免不得挨餓,但……總比眼前這碗食物要好多了。
越修之看到裴明麵部表情地爬到那個碗前,然後一口一口地吃起了那個食物。
裴明沒有一絲勉強,反而還帶著一絲笑意。
越修之終於明白了。
越修之掩麵,眸中是沉沉的心疼。
裴明是在懲罰他自己。想將裴明曾經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傷害,千倍百倍地施加回他自己身上。
“阿裴,夠了!”沒人看得見的青年淚流滿麵,嗓音中儘是哭腔,“你不欠我……你不欠我啊……”
“是我欠你的。”
“我從不怪你……你不要再這麼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這個幻境中的時間一天天地過去,越修之陪裴明呆在這暗室不知道呆了多久。
“越修之”一個月來一次,按照這個頻率來說,越修之陪裴明呆在這兒呆了半年了。
呆在這樣不見天日的地方,無法跟任何人溝通,看著裴明的神色越來越空洞,越修之也一日比一日絕望。
在近幾個月,他時常陷入一些幻覺。
忽而是自己在折磨裴明,忽而是裴明在折磨自己。
他無法忘記自己的強烈的愧疚,也無法忘記自己被囚禁時的絕望……
傷害便是這樣,一旦形成,就再也無法撫平了。
在一次次的幻覺中,越修之的身影也越發透明。
他的意誌在被幻境不斷消磨,也許過不了多久,他的元神便會徹底融入幻境了。
越修之不是沒意識到危險,而是他無法阻止自己。
他該怎麼救出裴明?
他說自己從未怪過裴明……他真的從未怪過他嗎?
轉眼間,他又陷入了下一個幻境,那是他服下蝕骨的最後一日……
曾經還有係統陪伴著他,現在係統也不在了。
就在越修之身影越發透明時,突然又一股強大的外力,將越修之直接拖曳而出。
越修之隨後便暈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懸浮在一方黑暗的天地中。
目之所及出儘是璀璨星辰,天邊好像隱隱約約地鐫刻著金色的規則符號……
“這裡是?”他忍不住出聲道。
“這裡是世界儘頭。”他聽見有一個浩渺的聲音這般說道。
十分耳熟。
好像曾經聽過。
隨後,越修之身前便出現了一具略顯模糊的身影。
模糊到甚至看不清五官,隻能看見他頎長的身影,垂直腳踝的長發。
這是裴小明世界的天道。
其實相比裴明世界的天道來說,裴小明世界的天道已經是清晰很多了,裴明世界的天道可以說是連人體曲線都沒有,就是個加長加粗的大型火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