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你在做什麼。小、師、妹。”

崔敗的聲音響起時,莊翼的臉距離魚初月已不到三寸。

魚初月感覺到手臂一緊,強勢利落的力道自後方襲來,令她踉踉蹌蹌退出兩步。站穩時,人已被崔敗護在了身後。

也許是腦袋有一點懵的緣故,她抬眼看去,感覺崔敗的背影比往日更要挺拔許多,像一株雪中的玉鬆。

天塌下來都頂得住的那一種。

“大師兄……”

崔敗一手護著魚初月,另一手斜斜抵住莊翼的胸膛,輕輕一推,令他跌退兩步。

魚初月驀地回神,急急壓住即將盛放的梵羅珠,將它扔回了芥子戒中。

崔敗來了。她後知後覺地想著。

身體乍然放鬆下來,隻覺血液陣陣逆流不息,心臟開始‘怦怦’亂跳,指尖輕顫,目光亦是微微發著抖。

此刻,她站在崔敗的側後方,可以看見莊翼的模樣。

莊翼已被崔敗推開,他雙頰泛紅,瞳仁已縮了起來,但眸中的迷離之色仍未徹底消散,微側著臉,微啟著唇,微躬著身,任何人看上一眼,都知道他方才正打算親吻一個姑娘,卻被人無情地棒打鴛鴦。

魚初月一時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感想。

若崔敗不來,這會兒的莊翼已經被梵羅珠的劇毒之霧籠罩,大約會躺在地上滾上那麼一時半刻。

極有可能從白玉吊橋邊上摔入萬丈深淵。

一陣寒意自心底泛起,蕩向十指指尖。

就像莊翼被她說動,心中漸漸有了不忍、有了遲疑一樣,魚初月此刻看著麵前活生生的元嬰修士,心底亦是翻起了驚濤駭浪。

第一次,為了殺掉一個人,從想法到付諸行動,她一步一步設下陷阱,攻破對方心防,冷酷地主導著局勢。

在心理上,她已經完成了殺死莊翼這件事情。

而莊翼卻不知道自己在閻羅殿前徘徊了一遭。

他的眼睛裡浮起了悔恨。

不該耽擱這麼久的,終究還是太心軟了一點。

趁著魚初月還未告狀,莊翼順著崔敗一推之勢,急急再退兩步,禦劍離開。

擺在他麵前的路隻有一條——逃到那個人那裡,請那個人出手補救。

魚初月見莊翼跑了,急道:“大師兄,他要s……”

從崔敗出現到此刻,也就過去了一兩息的時間。

崔敗回身,一根冰冷的手指豎在了魚初月鮮花般的唇瓣上。

“我問你,你和他,在做什麼。”頗有那麼一點薄怒的樣子。

魚初月猛地一怔。

她清晰地感覺到,他的手指有意無意地在她唇上碾了兩下,仿佛在暗示。

他的眸光略有一點晦暗,居高臨下盯著她,十分強勢霸道。

魚初月瞬間便領會到了他的意思——他不是一個人過來的,有彆人在看著。

醞釀片刻之後,魚初月揮開了崔敗的手,衝他怒道:“你還有臉問我在做什麼?隻許你州官放火,就不許我百姓點燈?你能去找彆的女人,我就不能和莊師兄多說兩句話麼!”

崔敗眯了下眼睛,幅度極小地點了點頭。

“你誤會了。”他淡聲道,“秋然師妹出關,玉華峰的聖人隻是讓我過去與她切磋幾式劍法而已。”

“我不聽我不聽!”魚初月閉上眼睛喊道,“我——不——聽!我——不——信!”

崔敗:“……”

眼角微微一抽,他嘴唇不動,低低的氣聲從齒縫中飄出來:“過了。”

魚初月睜開眼睛,狡黠地扔給他一個‘你以為你說停我就停’的眼神,聲音再拔高了八度:“你們男人都是騙子!姓崔的!我恨你!”

崔敗:“……”

姓崔的。

他守護這一方世界已經太久太久了,久到他早已忘記了自己也是一個人,而不是一柄劍。

姓崔的。真是很有活人氣的叫法。

他心中詭異地泛起一絲好笑,薄唇微微一勾,他把她拖進了懷裡,垂頭就吻了下去。

魚初月:“???!!!”

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把眼珠子瞪出了眼眶,落在了他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上。

幸好他並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就隻是很單純地把嘴唇停在了距離她的唇不到兩三根頭發絲那麼遠的地方,製止她繼續作怪。

清冷的眉眼壓低少許,眼尾微勾,閃爍著若有若無的壞意。

長臂攬住她的肩背,把她摁成一條連尾巴都甩不動的魚。

她一個激靈,死死抿住了嘴巴。

二人僵持在毫厘之間。

“大師兄!”魚初月的身後傳來了女子的聲音。

清甜大方,略有一絲絲微不可察的彆扭。

崔敗微眯著眼,懶懶地盯了魚初月一下,挪開了臉,清冷的嗓音染上一絲啞意:“彆鬨了,嗯?”

然後鬆開她,抬頭望去。

魚初月呆了片刻,先是後知後覺地感覺到頭皮一陣發麻,然後憶起了他的氣息。

極為冷冽的竹葉香,靠太近時,隱約還帶上一點淡淡的刨開竹筒能聞到的那種清澈柔和的木香。

觸感……觸感涼涼的,是他的鼻尖碰到了她的臉。

唇倒是自始至終沒有觸碰到她。

男人的皮膚和輪廓,仿佛天然就要冷硬許多,他就像一塊大大的寒冰玉。

唔,做戲做全嘛。

魚初月回了回神,隨他一起望向自己的身後。

白玉橋邊上站著一個女子,秀發挽在腦後,不經意地落下一小縷亂發,很隨便地飄在臉頰邊上,爽朗之中帶著一點不自知的嬌媚。

秋然。

秋然疾步走上來。

“這位便是新入宗的小師妹吧?哈!他們說得不錯!果然生得有些像當初那位三界第一美人瑤月呢,可惜終究還是遜了些。那位是真絕色,世間無人能及。奈何天妒紅顏,可惜了!”秋然大大咧咧地說道。

魚初月:“……”一時沒理清楚這是誇我還是罵我。

不過最後這一句魚初月會接:“啊,秋師姐不必太難過,你定會福壽綿長。”

這一下輪到秋然分不清魚初月是誇她還是罵她了。

笑容微微一滯,秋然再度主動出擊:“小師妹你可千萬不要誤會,我雖然十分欣賞大師兄,與他一見如故,但我們真的沒有半點男女之情,我與同門師兄弟,向來都是男兒之間的情誼。你方才真是太過了,你不該胡亂猜疑,誤會我與大師兄的關係!”

魚初月怪異地看了她一眼:“我乾嘛要誤會?”

秋然無心地說道:“雖說我們單獨在我的碧蘭塢待了許久,但我與大師兄隻是比劍而已——日子久了你便會曉得,我和你們不一樣,哪怕真和大師兄躺在一張床榻上,也不過是飲酒談心罷了!你休要誤會。”

“這能有什麼誤會,他又不喜歡你這樣的咯。”魚初月一本正經地說道,“他不會和你睡的,你不要張嘴就瞎占人家便宜。”

“你!”秋然頓時被打亂了節奏,“你方才不是還大叫大嚷,誤會大師兄和彆的女人……”

魚初月好笑地看著她:“你又不像女人。”

秋然難以置信地睜了睜眼,一口氣噎在了喉嚨裡。

她強笑起來:“哈!這說的什麼話,大師兄,你也不管管!”

她望向崔敗。

卻見崔敗似笑非笑偏著頭,全部視線都落在魚初月的身上,目光頗有些包容。

便是魚初月認為的那一種,對傻兒子的寬容。

半晌,秋然尷尬地扯了扯唇角:“那你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和大師兄鬨……小師妹,往後不可以這般!”

魚初月神秘一笑:“對不喜歡的人呢,才會處處看不順眼,挑什麼都是毛病。大師兄喜歡我,那就不一樣,他就喜歡我小肚雞腸,就喜歡我無理取鬨,是吧大師兄?”

她沒心沒肺地笑著,望向崔敗。說來也奇怪,她和他仿佛總是有種心有靈犀的默契。她都不用看他表情,便知道他想利用她來打發掉這個秋然,不讓她再粘著他。

秋然眸光微閃,也盯住了崔敗。她確實對崔敗一見傾心,這樣的男人,誰會不喜歡呢?

聽聞他與一個剛入門的煉氣期小修士走得太近,她替他不值,下意識地想要把他從那個女子手中奪過來。今日她超常發揮,將一手飛花劍舞得行雲流水一般,她認為自己已經成功讓他知道,誰才是配得上他的人。

高山流水,知音難覓。崔敗見過自己風姿,與這小女子扭捏造作的姿態一比,真真是高下立判。

隻要崔敗對魚初月流露出一絲不耐煩,秋然就有把握一步一步讓他們兩個的感情徹底破裂。

秋然抿著唇,讓自己看起來爽朗大方,又帶著一絲被委屈的羞惱。

崔敗抬起了手。

他寬容寵溺地拍了下魚初月的頭,無奈地說道:“喜歡你可不止這一處兩處。走吧。”

魚初月心說,明白明白,最喜歡的當然是血嘛。

“嗯,我明白的,為了大師兄,我定會好好保重自己……”

“嗯。”

秋然:“……”出師未捷身先死。

見那二人攜手要走,她心中湧起不甘,忍不住羞惱地對魚初月喊道:“日後也不可再誤會我與大師兄,若讓我聽到什麼風言風語,我定要追究!”

“放心放心。”魚初月友好地笑了笑,嘀咕道,“這不都見著人了嘛,還能有什麼誤會。彆看大師兄平日清高,其實他就喜歡漂亮又有女人味的,放心,你安全著。”

秋然:“……”胸口又中一箭。

她覺得自己可能需要再閉一百年死關靜一靜。

……

魚初月與崔敗行出百丈。

她湊到他耳畔,彎著眉眼道:“大師兄,可以和你說幾句悄悄話麼?”

“說吧。”

魚初月瞬間變了臉色,快速小聲說道:“莊翼要殺我,他承認受人指使。殺我之後,以‘心緒不寧,失誤連連’為借口,再讓你‘意外身死’。這都是他方才親口說出來的。此事事敗,他定會請幕後之人出來收場。大師兄,我們兩個此刻非常危險!”

“無事。”崔敗眯了下狹長的眸,“他沒機會回去。”

魚初月嚴肅緊張的神情凝固在了臉上,她僵滯地望著崔敗:“……什麼意思?”

他側眸,唇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容:“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小師妹,若是讓你用出了梵羅珠,事後你我可不好交待。”

魚初月微愕:“所以……”

崔敗涼薄一笑。

她想起了他摁在莊翼胸口上的那隻手。

看見她拿出梵羅珠想要對莊翼動手,他竟是不假思索就替她解決掉了莊翼?

她是該受寵若驚,還是該擔心自己惹上了更大的麻煩?

“所以今日無事發生。”崔敗淡淡地說道。

魚初月從善如流:“嗯,大師兄,我明白!今日莊翼師兄來找我,就告訴了我你和秋師姐單獨相處的事兒,我急急尋到半途,遇上了你,後麵的事情秋師姐都看見了。”

他微挑著眉梢,斜過眼珠瞥她一下,唇角勾起了莫名的笑容,“不錯。”

“那從此不是坐實了,你我是那樣的關係?”魚初月心力交瘁。

崔敗怪異地看了看她:“坐實?還未。你需要?”

魚初月猛地一噎,捂著胸口嗆咳起來。

崔敗輕笑出聲,負著手,大步走向前方。

“喂,咳,大師兄……我們要不要對對口供什麼的啊……喂,我不想叫人家誤會我婚前失貞啊大師兄……”魚初月愁眉苦臉地喚。

崔敗根本不理,當她是一尾在池子裡自己‘咘嚕咘嚕’吐泡泡的魚。

魚初月氣喘籲籲追上去:“大師兄大師兄,有件事情忘了問你——玉華峰的聖人,究竟和你說什麼了?她當真要撮合你和秋然麼?”

崔敗身形一頓,半晌,慢吞吞回過頭來。

逆著光,他的神色有些看不清:“你在意我的事?”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的他,好像籠罩在一團烏雲之中,整個人的氣息看起來有些陰鬱。

魚初月趕緊解釋道:“不是的,隻是莊翼這麼說,我有些不敢相信聖人也會拉郎配。”

崔敗沉默片刻,道:“我讓她休要再提。”

居然是真的。

魚初月點點頭:“我記得展雲彩師叔曾說過,玉華峰的聖人容不得妖豔女子。沒想到,聖人喜歡的竟是秋然、林憐憐這樣的。”

崔敗好像從某種沉鬱的情緒中脫離了出來,極輕地笑了一聲,道:“玉華子曾有個道侶,被長相妖豔的狐女奪去,自此便生心魔,險些魔劫難渡。”

魚初月微微張大了眼睛:“後來呢?”

聖人,居然也會有這樣的八卦秘聞!需知在世人眼中,聖人已是真正的仙人,仙人,哪裡會有什麼七情六欲?

“後來,玉華子另辟蹊徑,非但不克製心魔,反而將那心魔幻化為妖狐的容貌,連斬九萬萬心魔,脫凡證道。”崔敗語氣淡淡。

魚初月瞳仁微縮。

她這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路不是隻有一條。

化神晉階大乘需渡心魔劫,常人都是壓製消泯,從來沒聽過放任心魔泛濫,然後將其斬儘一說。

崔敗點評道:“矯枉過正,從此便添了以貌取人的毛病。見不得容貌豔麗、舉止嬌媚之人,對麵相寡淡清秀或是自詡男兒的女子異常偏袒包容。”

魚初月點點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決定永遠不湊到玉華峰去觸聖人黴頭。

二人還未回到長生峰,消息便傳了過來。

莊翼,死了。

在白玉階旁坐化了。

元嬰壽八百並不是一個準確的數字,壽命這種東西,總是有些人長些,有些人短些,前後誤差個幾十年也不是很稀奇。

算算時間,莊翼確實也差不多了。他這一死,壽限將至的弟子們不禁有些兔死狐悲,又會紮堆廢寑忘食地修煉好一陣子。

莊翼的死,沒有引起任何懷疑。

崔敗帶著魚初月,禦劍趕到了現場。

隻見屍身的位置距離崔敗下手處不過百丈,確實如崔敗所說,莊翼再沒機會向上麵的人告密。

魚初月看著階邊那個全身化成了灰白色粉末的人型物體,心中頗有些感慨。

崔敗這個人,心夠狠,手夠黑。

這樣一來,莊翼向她吐露了某些內幕之事,便成了隻有她和崔敗兩個人知曉的秘密。比如,幕後之人用一樣可以讓人強行提升至化神的機緣,換莊翼違背本心,替他賣命。

這裡說不定能牽出一條線索。

魚初月想著心事,默默跟在眾人身後,把莊翼的骨灰送入了天極宗的埋骨之地。

那是一座山中之山,百丈高的小山包,漫山遍野盛開著一種金黃色的大臉花,佝僂著臉盤子,看起來喪喪的,倒是應景。

人群前方站著數位身穿玄色道袍的修士。

他們便是四聖的弟子,魚初月的師叔伯這一輩,修為最低也在化神後期以上,修為高的已半隻腳邁入了大乘。

魚初月很快就找到了幾個熟麵孔——展雲彩、秦天、還有純虛峰那位富裕小胖子。

純虛峰的師叔伯和師兄師姐們,個個看起來都是肥頭大耳,油光滿麵,一眼望去,和其餘三峰畫風差距實在是很大。

隻聽展雲彩幽幽一歎:“唉,今日還與莊翼說了兩句話,不想回身便已隔著陰陽,人生,真是充滿意外。”

“嗤,你衝擊壁障若是再失敗,那下次被送進埋骨之地的人便是你,這件事肯定不會有任何意外!”紅臉秦天毫不留情地嘲諷她。

眼看著兩個人又要吵起來。

“行了行了,白霧非已下山數日,鬼知道死著活著?下個埋的說不定是他,你們爭什麼爭,有什麼好爭。”富小胖子打圓場道。

那二人便不說話了,靜靜地看著長生峰的管事將莊翼的骨灰埋進了泥土裡。

修真者的葬禮並不會太複雜。世道殘酷,弱肉強食殺人奪寶是常事,再有妖魔二界作亂,死人實在是太尋常了。

像莊翼這般耗儘壽元,還能收屍埋骨地的,已經可以稱之為喜喪。

眾人在長滿了大臉花的小山包下默立了一陣,便陸陸續續地散去了。

魚初月和崔敗沿著蜿蜒白玉階慢慢走回洞府。

“大師兄,你覺得誰的嫌疑最大?”

“蝕元珠。”崔敗道。

魚初月:“?”

“能助人強行晉階化神之物。”崔敗道,“神魂與元嬰相融,嬰體、經脈消失,與神魂圓融合一,方為化神。蝕元珠可強行侵蝕經脈與元嬰,令修者進入偽圓融狀態,形似化神,卻再無提升餘地。”

魚初月恍然:“所以,幕後黑手便是用蝕元珠來收買莊翼。蝕元珠應當是稀罕物吧?”

她從未聽說過。

穿越女行走世間畢竟隻有短短三百年,絕大多數時候都在忙著應付各路男人,搶奪騙取修煉資源,並不會去關注冷門知識。

“邪物。”崔敗唇角微勾,“使用邪物會被逐出宗門。”

“咦?”魚初月眯起了眼睛,“那若是查到誰手中持有蝕元珠,且試圖用它來收買弟子做事,便可以引起足夠的重視,其餘的聖人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這倒是一條很好的線索。

走出幾步,崔敗忽然偏過頭,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小師妹,被我牽連至此,你沒有絲毫怨懟麼。”

魚初月:“呃……畢竟,也是陰差陽錯,怎麼能怪大師兄呢,嗬,嗬嗬。”

這個事嘛,既然他搞反了因果關係,那就讓他誤會著吧。

他勾著一邊嘴角,輕笑出聲:“你真是不怕死啊。”

魚初月聳聳肩:“怕——怎麼不怕。”

那不是沒辦法嘛。說來說去,也是她親自挖的坑,怎麼辦,含著淚也得填上啊。

幸好他自己心裡有鬼,以為人家發現了他的‘秘密’才要出手對付他……

這麼算下來,倒是有點以毒攻毒的意思。

不過說起來也挺奇怪,若是聖人發現了他身上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為什麼要偷偷摸摸除掉他呢?為什麼不能光明正大地殺?

崔敗的秘密,肯定事關重大,像她這樣的魚還是不要踩進去為妙。

她偏頭睨他:“大師兄,你說幕後之人下一個會找上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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