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後,柯建元和陳懷義就被苦不堪言的大臣們給攔住了。
大家紛紛說:“柯大人,這怕是不妥,你替咱們大家在聖上麵前說說話。”
“是啊,陳大人,陛下最是信任您了,您勸勸陛下,祖宗家法不可廢啊!”
“是啊,兩位大人,這事若傳出去,定會有損陛下的名聲,你二位可一定要勸住陛下!”
……
大臣們都不傻子,新帝一繼位就將二人召了回來,官複原職,委以重任,說明兩人隻怕早就投效了新帝,不然他們就是再有本事,陛下也不可能如此重用他們。
柯建元還好,一直像個純臣,但陳懷義當初可是投效了晉王,最後卻變成了新帝的人,這裡麵的事隻怕不簡單。
不管心裡作何想法,這二人終究是朝中如今炙手可熱的天子近臣,大家也要捧著敬著。
他們現在拉住兩人,既是希望二人能夠勸服陛下按規製辦事,也是想借此趁機跟二人套套近乎。
當然,這其中也不乏忠誠於先帝的大臣,是真心為先帝不平。
還沒暴露的公孫夏看到這一幕,咧嘴一笑,樂嗬嗬地背著手,招呼吳誌走了。
吳誌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有些擔憂地說:“陛下這一上任就破了規矩,這些大人隻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公孫夏卻不這麼想:“很快這些大人們就會明白,陛下一旦做了決定,他們找誰都沒用。”
這事不光是薄葬先帝的事,也是新帝與君臣之間的一場較量。
陛下提議薄葬先帝也不是為了一己之私,實在是情勢所逼,迫不得已。雖可能會被後人詬病,但也不算多荒唐的決定,宣近文這一乾老臣卻哭天抹地的,若換了先帝,他們敢嗎?
當初先帝針對太子、晉王,後有同意了鑄薄銅錢,甚至是鑄造鐵幣,如此荒唐,甚至是關乎江山社稷的大事,也不見得他們以死抗爭。
說到底,還是欺陛下初登基,根基不穩,倚老賣老罷了。
那他們可打錯了算盤。
陛下看起來性子好,為人善良心軟,但實則極有主見,一旦決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們也不瞧瞧張武等人的下場。
現如今,禁軍都掌握在了陛下的手中,他們還能蹦躂出什麼花樣。
吳誌想想也是,索性不想了,高興地邀請公孫夏去他府上喝茶賞字帖。
另一邊,陳懷義他們就沒那麼輕鬆了。
這些大臣一頂又一頂的帽子扣下來,仿佛他們不勸服陛下,那就是大逆不道的罪人一樣。
陳懷義老奸巨猾,拱手道:“諸位大人說得有道理,這事需得從長計議,不若大家回去想想,有什麼好的對策,能說通陛下,咱們再行商議。”
柯建元就沒那麼好性了,淡淡地說:“諸位大人,這事也很簡單,若諸位能解決了國庫困難之事,陛下定會聽諸位大人的勸諫。”
“柯大人,國庫這事可是戶部管,咱們哪懂這個啊!”
“是啊,這不還得靠您嗎?您想想法子唄。”
……
柯建元兩手一攤,很是光棍的表示:“請恕柯某才疏學淺,想不出辦法。諸位大人若有何妙計,儘管道來,若能解決了戶部之困,興許咱們戶部的尚書一職就不會再這麼懸置了!”
一句話,你們這麼能你們上,有本事解決了戶部尚書讓你們當。
大臣們倒是挺心動的,但現在才剛過完年,距秋收還遠著呢,國庫就那麼點銀子,又要操持先帝葬禮,又要置辦新皇的登基典禮。陛下還未大婚,這封後成婚又得一筆銀子,更彆提還有打仗這個無底洞。
大家掂量掂量了一番,發現這事怕是不好辦,都扯開了話題,隻說這事是如何的不符合規矩。
柯建元心底冷笑,一群滑頭,光想要好處,但讓他們擔事的時候一個個卻啞巴了。
身為戶部的官員,陛下願意節儉行事,他求之不得,國庫銀子寬裕,他們的日子也好過一些,否則若像先帝那樣,他們還不得天天為了銀子發愁。
他傻了才去反對陛下,給自己找事呢。
而且此時正值多事之秋,內憂外患,這些大臣不思量怎麼解決目前的困境,反而天天拿著規矩說事,實在是令人厭煩。
“戶部還有事,柯某先行一步,諸位大人若是能搞來銀子,柯某感激不儘。”柯建元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推開擋住路的大臣就走。
大臣們麵子有些掛不住。
陳懷義出來打圓場:“如今國庫空虛,柯大人急得焦頭爛額,大家還是讓他先回戶部想辦法吧。至於大家先前的提議,我建議大家回去將自己的訴求都寫清楚,再聚在一起,集思廣益,尋求最好的解決辦法。”
好像也隻能這樣了,不然光拿規矩說事,隻怕陛下不會聽。
諸位大臣這才散去。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著了陳懷義的道。
後來請陳懷義出門相商這事,陳府的管家一律以陳懷義身體抱恙,不便見客為由給拒了。哪怕是有大臣不死心地登門拜訪,也照舊撲了個空,連陳懷義的麵都沒見著。
這下大臣們如何還不知道陳懷義是敷衍他們的,皆是不忿,可又拿陳懷義沒辦法,隻能一封一封地上折子,向劉子嶽陳述此事的弊端,一副為皇帝著想的樣子。
但任憑他們說得天花亂墜,這些折子都跟石沉大海一樣,半點消息都沒有。
他們請求麵聖,但也都被拒了,劉子嶽一個都沒見,顯然是鐵了心要按照自己的意思來。
諸位大臣心底都憋了一肚子的火,等到下一次大朝會時,好些大臣聯合起來,以身體抱恙為名告了假,不上朝。
劉子嶽放眼望去,朝堂上幾乎是空出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其中就包括了宣近文和禦史中丞王釗,也是上次鬨得最厲害的兩個。
生病是在所難免的事,但一下子這麼多人生病,分明是給他下馬威。
劉子嶽勾了勾唇角,若無其事地繼續議事,一句話都沒問這些人。
大臣們心裡都在打鼓,唯恐陛下會因此遷怒到他們頭上,可等朝會都結束了,陛下也好聲好氣的,不見生氣的樣子。
大家都鬆了口氣。
但跟宣近文他們持一個意思的大臣們就坐不住了。
陛下這啥意思?
禮部的官員不上朝,先帝的葬禮就這麼擱置著,他不擔心被人戳脊梁骨嗎?
劉子嶽還真不怕,被人背後說兩句有什麼關係?又不會掉兩塊肉。
他們要僵持就僵持,先帝遲遲不下葬,急的也不會是他。沒有這些愛唱反調的,上朝都舒心了很多。
下一次朝會,宣近文他們還是沒上朝,劉子嶽照舊若無其事地議事。不上朝的日子,還召集相關的大臣進宮處理各種政務。
這下宣近文他們坐不住了。
“陛下就是不著急先帝的葬禮,那他的繼位大典呢?”宣近文眉頭擰得死死的。
雖說陛下已經登上了皇位,但沒有舉行正式的典禮,到底不是那麼名正言順。而最近禮部的官員全部罷工,可沒人操持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