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發覺愛意的十三份食譜(1 / 2)

第五十章發覺愛意的十三份食譜

注:中間某個劇情裡的省略號省略的是大段大段的菜譜說明(雖然全貼上來是天使先生的個性,但避免水字數之嫌, 全部用省略號代替)

天使先生其實是個很會抓重點的家夥, 雖然大多數時候, 不了解他的旁人會認為他是 “KY(不會理解人際氣氛的白癡)”——剛才為吃打斷彆人小情侶接吻,就是典型的KY行為。

這隻是因為,對方並不在天使先生在乎的範圍之內。就像米迦勒所認為的, 天使先生整個人就像一隻透明的影子, 遊離在族群之外。

但如果是他在乎的對象, 就會得到天使先生全方位的關注與。因為他無法理解, 所以甚至會為其建立一套新的思維模式。

不能讓她生氣。

不能讓她難過。

要哄她。

要主動認錯。

要保護她。

要驅逐抹殺那個她喜歡的對象——萬一又是一個開“告白玩笑”的惡劣家夥怎麼辦?

而這樣的天使先生, 當他看到那段視頻時, 第一反應並不是勞拉的“忍俊不禁”。

也不是“可愛爆炸”。

第一時間, 他就抓住了重點——也許在這一長段視頻裡並不是重點,隻是一個小細節——

為什麼,室友會擁有一整盒子他所折出的紙鶴?甚至大部分的紙鶴, 他自己都忘了是什麼時候折成的?

也許是吃完零食後看電視的時候,也許是等待午飯出鍋的時候, 也許是陪她在商場逛街的時候……

那些紙鶴的材料五花八門, 有奧利奧的包裝紙,有黃色的便箋,有星巴克的紙巾, 有報紙碎片。

但它們全都保存完好,被當作珍貴的藏品。

為什麼室友要玩他隨手折的千紙鶴?

嗯,一定是因為她本人喜歡千紙鶴。

為什麼室友要把每一隻他折過的紙鶴收集在水晶盒子裡?

嗯, 是因為她有收集癖。就像那些五花八門的手辦一樣。

那為什麼——室友對於他清晨離開的事表現的這麼生氣?

……不知道。沒有解釋的原因。

那就不用尋找解釋的原因啊,直接思考哄她的方法?畢竟連“餓我一輩子”這種狠話都放出來了。

“喂。”

雷米爾用手在自己呆滯的同事眼前晃了晃:“你還好吧?”

天使先生緩緩眨眨眼,如夢初醒的放下自己手中的湯匙,複又拿起正確的餐具——刀叉。

“你怎麼在這兒。離遠點。”他說,“一股臭味。”

雷米爾:“……”

我就不該學加百列操什麼心。剛才長達30分鐘的時間應該用來勾搭小姐姐的。

成功解決了讓自己有些過分震驚的疑惑,嗯,再次用“不思考原因就沒問題了”一筆帶過——天使先生回歸正常狀態,下刀,切開碟子裡的食物——

“叮。”

餐刀再次撞擊到碟子上。這次不怪他,盛著30cm大派的盤子不知何時已經空空蕩蕩。不僅是派,其他菜肴全都消失了。

天使先生皺眉。他突然覺得舌尖發澀:怎麼一股鹹味。

“剛才那桌子菜呢?”

雷米爾的表情一言難儘:“都被你塞嘴裡了。剛才的半小時裡。”

天使先生:“……我怎麼沒感覺。”

見過愣神的,沒見過愣神時還能機械吃東西的……而且是絲毫察覺不到味道的進食。起碼雷米爾認為自己是沒辦法在一口水都不喝的情況下乾掉兩個鹹味派、一份鹹味土豆泥、然後就著鹹味的玉米濃湯幾口吃下略酸的檸檬撻——

全程麵無表情。

最恐怖的是,問他“味道如何”,這家夥還會回答“味道很好,很甜”。

……培根火腿和蝦皮什麼時候變成甜食了啊!

“怎麼這麼鹹。”

進食時過於恍惚,所以一口水都沒喝的天使先生舔舔嘴唇,“叫份甜點吧?”

雷米爾已經對他的飯量有了深刻的認識,倒是沒有反對,隻不過吐槽道:“你剛才不是說自己吃了一堆甜食?”

“你傻嗎。”天使先生用鄙視的語氣說,“培根火腿和蝦皮,怎麼可能是甜的。”

雷米爾:……你也知道啊!!!

“就叫那份你剛才提過的焦糖蘋果派吧?聽說是這家的招牌。”厚實的派皮也比其他小份的甜點能填飽你。雷米爾心有餘悸。

天使先生點點頭:“嗯,吃完就回去工作。”

“……那你這次慢點吃,我,咳,我去找一下那個女招待,馬上回來……”

點完菜後,雷米爾立刻消失不見。天使先生能猜到一些,他大概正和那個新勾搭的金發女招待在餐館後門幽會吧。

他認認真真把視頻又看了一遍,下載,收藏,設置密碼鎖,最後合上手機,長吐一口氣。

天使先生開始思考哄室友開心的方法,於是難得對周圍的事物多了些觀察。

現在是巴黎的下午一點半,陽光像是融化的奶油,窗邊的花瓶瓶肚上畫著一個穿藍裙子的小女孩,背景是童話風的紅黑格子條紋,而他在等待一道餐後甜點。

啊,那個瓶子室友會喜歡吧。要不要待會兒問一下老板?

介於這裡是浪漫之都,而這是個知名度挺高的平價餐館,所以天使先生鄰近的桌子就坐著一對情侶。這對情侶倒沒有在接吻,男方從桌子上的香瓶裡抽出一卷小紙條遞給女方,他不知用法語說了什麼,將女方逗得咯咯直笑。

天使先生:……原來那卷小紙條是可以拿的?不是凝固的裝飾品嗎?用手破壞形狀會被老板和室友聯合暴打的那種?

↑被華夏餐館荼毒過久

天使先生收回視線,這才發現自己的桌子上也有一隻香瓶,香瓶裡斜插著一朵紙折的鏽紅薔薇,以及一卷用亞麻線捆好的小紙筒。

天使先生猶豫了一下,然後他抽出了那枚小小的紙筒。介於天使“通讀萬物言語”的種族天賦,他看懂了那一小段用花體書寫的法語。

【我想對你做,春天對櫻桃樹做的事。】

天使先生:啊,人類。

他完全沒有get到這句含著曖昧意味的美妙情詩,隻是看懂了它所表達的直接含義。無非“我想和你啪啪啪”。

絲毫沒有文藝細胞的天使先生皺皺眉,抽出附在菜單旁的鉛筆。

——“您好,您點的焦糖蘋果派。”

上菜的服務員打斷了他,服務員將烤好的派放在桌上,又遞來一張明信片:

“這是本店特製的明信片,祝您享受在巴黎的生活。”

“嗯,謝謝。”這是個男服務員,可以說話。

天使先生放下手中的小紙條,拿起刀叉,躍躍欲試的對準蘋果派。服務員遞明信片的手尷尬僵在半空。

“那個……先生?這是本店為了慶祝聖誕的活動,還可以添加您想要說的話,寄給您的愛人……”

“我沒有愛人。”

“您的親人……”

“我沒有親人。”

服務員:您好慘哦。

他咳嗽了一陣,業績這種東西還是要硬著頭皮攢的——發放明信片是指標任務:“您的摯友也可以?”

摯友啊。

天使先生想了想:“我有個室友,我們是特彆好的朋友。”

遠在魔都的惡魔小姐:突然被好人卡戳中的胃疼感。

服務員長舒一口氣:“那麼,請您告訴我您想對您的室友說的話,或者是他的興趣……”

天使先生思索著,已經迫不及待地將派切出一個小小的三角,將被焦糖浸過的蘋果餡送進嘴裡——

他猛地頓住了。

“不對。”

天使先生喃喃道,鎮靜的鈷藍色眼睛出現了少見的迷茫,“味道不對。”

服務員還拿著明信片試圖詢問:“先生……?”

這是焦糖的味道嗎?

好怪。好膩。還有點苦。

迷茫隻在天使先生眼底出現了一瞬,他很快就變成了那個氣場冰冷的熾天使——隨著越發仔細地品味,他周圍氣場越發冰冷。

“我能見見廚師嗎?”

天使先生克製著自己遭到冒犯的感受——對他而言,吃到味道糟糕的食物就是冒犯——“我想問一下,這道蘋果派裡的焦糖是怎麼做出來的。”

雷米爾依依不舍地與金發女招待告彆後,回到餐廳,已經做好了遭受搭檔一陣拳打腳踢的準備了。

唉,與美麗女孩的約會總是叫人流連忘返。

誰料,搭檔還留在餐桌上,皺眉寫著什麼東西,旁邊站著一個臉色鐵青、穿著廚師服的男人。

而他點的蘋果派竟然隻動了一口,其餘都完整留在盤子裡。

廚師激烈的比劃著:“法國的焦糖,絕對是世界最正宗的焦糖!而巴黎的焦糖——我敢對著耶穌發誓,整個巴黎,能做出超越我焦糖派的焦糖點心的廚師,也絕不超過十位!”

天使先生皺眉用鉛筆記錄著什麼,頭都沒抬:“彆跟我提耶穌那個藏小黃書的嗶——。”

廚師氣得把帽子“啪”的擼下來:“你太無禮了,不要侮辱彆人的信仰!”

“我還信仰天使們!米迦勒會用火之劍懲罰你這樣狂妄的小子,而拉斐爾會拒絕治愈你!烏列會睜開直死之魔眼審視你平生的罪行!”

廚師明顯是個虔誠的基督徒,天使們的名諱與職責張口就來。

天使先生認真回答:“米迦勒打不過我,拉斐爾不敢拒絕,烏列經常睡得口水到處都是,最好彆指望他睜開眼睛。”

廚師:“你——”

天使先生冷聲道:“既然你堅持你的焦糖沒有煮糊,我會去證明的。把那些‘超越你的焦糖點心’地址都寫給我吧。”

廚師吹吹大胡子,憤怒的抓過紙筆:“我這就寫!你小子說話算話,最好彆讓我弄清楚你是故意找茬——否則雷米爾會拒絕引渡你的靈魂去複生之國!”

天使先生:“哦,他沒這個精力,忙著泡妞呢。”

就站在廚師身後,臉上布滿女招待口紅印的雷米爾,很尷尬的咳嗽了一聲。

耶穌那個腦殘。這種過度宣傳也太羞恥了吧。

“行了,行了,彆為難人家廚師,我們快去工作吧。”

天使先生不置可否,仔細收好廚師寫著地址的記錄,嚴肅表示:“我每一家都會去品嘗的。”

大胡子廚師暴躁的揮舞著拳頭:“我不信你一家都不滿意!”

——可惜的是,他說錯了。

下午能見度還不錯,他們抓緊每一分鐘的時間,分彆排查了塞納河的各個支流,甚至具體到一條小小的溪渠。

一切結束後,已是巴黎的晚上七點。

雷米爾抱著瞬間增多的情報,搖搖欲墜地走向下榻的酒店。

他們一到達巴黎就展開工作,還沒來得及去酒店看一眼——反正熾天使也不需要隨身背著行李。

天使先生揉揉眉心,從口袋裡拿出了那張紙片。關於焦糖的疑惑再次闖入他的大腦——天使先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在意。

總覺得,是必須要搞懂的事情。而且立刻就要搞懂。

“我先去吃個晚飯,不用等我回去,接下來自由活動吧。”

第二家的焦糖點心有著長長的名字——它令天使先生無端聯想到一個做作的貴婦。

什麼……“焦糖巧克力達克瓦茲杏仁蛋白餅”。

這次他有了一定的計劃,剛點過菜,就施了一個幻術,隱身後親自去後廚觀看廚師製作。

杏仁粉,低筋麵粉,糖粉,蛋白,乾燥蛋白|粉……唔,這道甜品似乎比蘋果派複雜多了,材料也很新鮮,廚師的動作也算熟練。

天使先生站在角落裡,默默看完各式前期準備工作——直到廚師開始製作焦糖奶油醬。

他湊近了一點,試圖看清鍋中發生的變化。

將細砂糖放入鍋中加熱,至砂糖融化後冒出白煙時熄火……這個步驟應該沒錯,顏色也變為了成功的淡褐……

天使先生總算放下心,看來自己還算幸運,專程尋找的第一家就遠超那個有怪味的焦糖蘋果派。

他又默默回到前廳裡自己的座位上,解開幻咒,坐等甜品端上來。

——十分鐘後,天使先生咬了一口“完美無瑕”的焦糖蛋白餅,被溢滿舌尖的齁甜震驚了。

不,倒也不是難吃,和那家蘋果派的感覺一樣,不夠美味,不夠迷人……總像是過了火候。

……也許是廚師在自己離開後疏忽了什麼?

為了確認這一點,天使先生連主菜都沒再點,就急匆匆付賬,尋找下一家。

將近八點半時,他找到了第三家。那是個深夜咖啡廳,天使先生點單時已經人煙稀少,晃到後廚一看,隻有一個年紀輕輕的男孩在忙活。

一目了然。

這次的點心是焦糖香蕉鬆餅,天使先生全程緊盯著男孩製作的過程,就連烙鬆餅時對方多久翻麵都看著表記下——

直到裝盤後呈給服務員的那一刻,他才堪堪回到自己座位前。

這次應該沒問題了。這次的鬆餅,每一步操作都是完全符合專業級的料理書——因為不懂得做菜,天使先生甚至就拿著書站在旁邊比對呢。

天使先生咬了一口塗滿焦糖的鬆餅,第三次皺緊眉。

仍然,不符合預期。未到火候,表現糟糕,不是他印象中的焦糖味道……味道。

他愣住了。

這次,天使先生是真的意識到什麼:問題並不出在廚師的身上,也許,可能,是自己對“焦糖”這種食物的判斷,出現偏差了?

……為什麼?

一個似乎與“焦糖探索”毫無關聯的細節突然浮現在天使先生腦中:

自從那次變小後,聞到室友靈魂的焦糖氣息,自己似乎,再沒有吃過焦糖口味的東西。

變小,複原,殺死伽羅,帶室友回地獄,回來後參加演唱會,演唱會結束後休息一天就來巴黎出差——

他上一次對“焦糖”的印象,就來自於變小時咬上的室友嘴角。

【契約倒計時第11天,通往地獄的單程列車】

惡魔小姐快睡著了。獨自乘坐長途火車,總是容易無聊的。

勞拉昨天吃過火鍋後就立即回去了,說是要想辦法搞到舞會的邀請函,到時候給自己撐場子。

……其實不用這麼誇張啊,舞會時她會躲得遠遠的,在角落裡坐一晚上喝酒就是了。

主要頭疼的,還是舞會之前必須參加的幾場家宴。她幾乎都預見了和那幫混賬東西互懟到血管爆炸,刀叉亂扔的畫麵。

哦,明天就是第一場家宴。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