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如何從丈母娘眼皮底下偷渡你的女友(1 / 2)

第八十八章 如何從丈母娘眼皮底下偷渡你的女友

戴芙覺得自己挺難的。

明明, 明明隻是想吃塊西瓜, 就被自己的破爛幻境反彈,莫名變成了屍體;明明變成了屍體,還慘遭割頭事件;明明被割頭, 慘慘戚戚飆了一堆血, 卻——

在醒來後, 遭遇比碎屍更可怕的恐怖威脅。

天使先生的劍還架在她的脖子上。

“我女朋友在哪?”

我怎麼知道!我連頭都斷了, 所以沒有腦子思考!

——咳,雖然戴芙很想這麼懟回去。

她慘慘戚戚地回答:“我,我失去意識前,大概看到一個金發的雌性,氣息很熟悉,大概是天使……”

天使先生隻花了幾秒鐘思考:“加百列?”

戴芙:……到底是怎麼得出的結論?!

介於被誤會對象是自己一直垂涎欲滴(?)的大哥哥, 戴芙急忙解釋:“不不不!是真的那種雌性!不是女裝的!”

哦。

天使先生努力地回憶自己認識的雌性天使。除了常見的那幾個熾天使兄弟,以及耶和華猥瑣的大叔臉,其餘生物都以“囧”的麵部五官出現在他腦海裡。

“……拉斐爾?”五官想不起來, 長頭發的應該可以算是雌性?

“都說了是真正的雌性啊!”

“嘖。”缺乏耐心的天使先生選擇放棄思考, 他收回審判之劍,直接捋下戴芙好不容易固定在脖子上的腦袋——輕描淡寫得就像在捋狗尾巴草——將她的腦袋提在手中, 將戴芙的身體暫時收進自己的光環空間。

再次慘遭分屍的戴芙:……

她兩眼一翻,已經準備好昏迷不醒了。

天使先生粗暴地搖搖小幻魘的頭:“醒醒,彆睡,我們去找你姐姐。”

戴芙:“我已經死——咦?我怎麼還能講話?”

“我的光環空間可以停滯時間。”

天使先生冷淡地解釋:“我不會讓你死的。你的身體在空間裡不僅可以愈合斷頭傷口,還可以保鮮——我曾經在裡麵放過醬鴨, 相信我。”

“好了,現在,我會去幾個地點。用你的腦子仔細感應一下,那些地點裡是否有你熟悉的氣息。”

突然想被分屍死掉的戴芙:“……”

作為一顆頭顱,她試圖抗爭自己最終的魔生權利:“我不是醬鴨!不要把我的身體跟醬鴨擺在一起!”

天使先生甩來鋒利的眼神:“閉嘴,鹵雞爪。”

戴芙頭:……嗚啊啊啊等姐姐回來我要告狀!我要告狀!告狀!

於是,戴芙頭(介於她此時並不是完整的“戴芙”,暫且以“戴芙頭”來稱呼)與天使先生展開了一係列粗暴直接的調查。這種“隨便找個地點再滾一顆頭顱去嗅嗅氣息,確認是否有惡魔小姐”的單細胞方法,在天使先生野獸般的直覺下,竟然真的發揮了驚心動魄的效率。

第一個地點,天堂駐人間近衛部,加百列辦公室。

拎著戴芙頭的天使先生平直伸出手臂,示意道:“是這個玩意兒嗎?”

坐在辦公桌後的加百列感到了迷惑。

戴芙頭大聲爭辯:“是個女的!女的!貨真價實的女孩子!”

天使先生提頭就走。

加百列懵逼了五分鐘,接著擼袖子追了出去,一邊薅自己頭發一邊破口小罵:“把剩下的照片還給我!你特麼嗶——說過沒副本的!”

第二個地點,天堂伊甸園,古樹下。

拎著戴芙頭的天使先生指指那邊,麵無表情:“是這個玩意兒嗎?”

長發及腰的拉斐爾感到了迷惑。

戴芙頭拚命掙紮:“讓我過去!讓我過去!這是神之治愈!救命啊啊啊我被這個魔鬼分屍了嗚嗚嗚!”

天使先生提頭就走。

拉斐爾懵逼了十分鐘,然後拍拍自己的胸口,暗自慶幸沒有彆的天使聽到——這位奇葩再次被黑暗陣營的家夥哭著唾罵“魔鬼”。

第三個地點,是的,多虧了天使先生驚心動魄的直覺——

他們隻花了兩天半,就找到了地獄的魅魔族宅邸。

即將苦儘甘來的戴芙頭差點沒流下感動的淚水,她敬業地嗅嗅空氣裡的氣息。

“她在這兒。那個雌性的金發天使,我不會認錯的。”

天使先生點點頭,將戴芙頭放到一邊,收攏羽翼,在宅邸外的高牆邊降落。

戴芙頭試探著向前滾動,用額頭碰了碰高牆:“這裡有很強的結界魔法。裡麵應該有很多黑暗陣營的存在……大概是敵人,我覺得他們不會歡迎一個天使降臨的。我們應該從長計議——喂!”

天使先生站在牆邊,默默拔出了審判之劍,對準大門。戴芙頭驚恐地滾過去,撲騰著試圖按住他的手腕:“從長計議!從長計議!”

“為什麼?”

在世界A單靠物理武力值團滅整個光明陣營·在世界B狂虐一票熾天使同事至今·除了能打還能吃·比豬還壯·天使先生理所當然地說:“這裡麵沒一個家夥能乾過我。都是弱雞。”

要是能直接乾過我,還折騰這麼多陰謀詭計做什麼。閒的慌嗎。

戴芙頭:“……”

她心裡充滿了吐槽的**,但絕望地發現這貨的理所當然是對的。

“那、那也不能硬闖——”戴芙頭絞儘腦汁地勸說:“萬一,呃,萬一你失手了呢?”

鈷藍色的眼睛慢慢轉過來。一片透明。

“失·手?”

戴芙頭:“……”

雖然她此時沒有身體,但突然覺得冷汗直冒。

戴芙頭靈光一現:“那個,那個什麼——你上次拔劍亂砍,不是把房子炸了,惹姐姐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嗎!萬一你一通亂砍,也不知道姐姐具體被關在那裡——砍到她了怎麼辦?”

明顯,後半句話比什麼勸說都管用。

常年不動腦子的天使先生收劍回鞘,苦惱地露出了“我在思考”的表情。

“有道理……必須確定她所處的位置。”他認真地比劃了一下,“這座宅子,大概幾劍就沒了。必須小心。”

戴芙頭:你剛才說了“這座宅子”吧?是“這座宅子”吧?你的“幾劍”是什麼概念?

“嗯,咳咳,總之,我認為,先要想辦法潛伏進去……”

天使先生“唔”了一聲:“等等。這座宅子好像有點眼熟。”

……好像是耶和華講解時,黑暗陣營神明大本營的平麵圖?

戴芙頭還在認真分析:“我認為,我們可以通過買通這裡的仆人,先打探清楚裡麵的情況,弄清楚換班的機製,想辦法混入……你在乾嘛?”

天使先生原地坐下,打開了光環空間。

“我好像把耶和華交給我的幾張紙放在裡麵了……我記得……等等。”

戴芙頭眼睜睜看著天使先生從裡麵掏出自己的半截身體,一袋鹵雞爪,吃剩的醬鴨,豬肘子,一袋黃瓜味樂事薯片,一大把焦糖味太妃糖……最後是一大疊破破爛爛的紙片。

天使先生嫌棄地“嘖”了一聲:“真不方便。為什麼天使要有光環。”

——那你彆拿自己神聖的光環當冰箱啊!

天使先生攤開了紙片。戴芙頭義憤填膺地湊過去看。

“這是耶和華剛才交給我的……”天使先生覺得有點眼熟,自然地將手指貼近紙片上歪歪扭扭的“Angel”署名,“據他所說,這是一堆很重要的軍事潛伏戰略圖。是他的夥伴臨死前囑咐必須保存完好的秘密地圖。”

戴芙頭咂咂嘴:“什麼玩意兒?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但這不就是小孩子的簡筆畫嗎?咦,等等,這個建築平麵圖——”

“嗯。”天使先生眯起眼睛:“是魅魔一族的宅邸。”

很多張小畫,記錄了不同的潛入這所宅邸方法。數目竟有二十幾張。

天使先生莫名能看懂:“哦,這張圖是說,大概西側牆邊最裡側有一個狗洞……嗯,從正麵進入的話,可以一路借著盆栽下的葉片……還有下水道的入口……用硬幣吸引守衛後,再在門廊處頭錘擊暈……哦,埋在送花的土車裡,用泥土蓋好自己,等到晚上再從地裡爬出來……”

戴芙頭莫名肅然起敬:“為什麼這麼大費周折?是這座宅子裡有什麼珍惜寶物嗎?”

“最終目的地……最終目的地……”

天使先生的手指順著歪歪曲曲的黑色線條,劃到了儘頭。他愣了一下。

最終目的地上用拙劣的手筆畫了一個小人。小人撅著嘴,叉著腰,高高豎起的眉毛塗得黑黑的,似乎是為了強調人物的憤怒。

除此之外,這個小人還頂著一頭焦糖色的卷曲線條——這是整張圖上唯一的顏色,那一大堆看似雜亂的曲線,有著莫名的細致與乾淨。

小人一旁用黑筆描粗了一個單詞:【Treasure】

【珍寶】

戴芙頭嘀嘀咕咕地琢磨:“寶藏?珍寶?藏寶地?什麼東西……這個小人是在描繪守衛的形象?”

天使先生沒說話。他珍惜地摸了摸小人頭上那堆焦糖色的曲線。

“我明白了。”他仔細卷起了那堆紙片,重新放回光環空間,“走吧,我們去搶劫。”

戴芙頭:“哦,好……什麼?”

“嗯,我從正麵的盆栽進去,你是球狀物體,就從西側的狗洞滾過去吧。”

“……我會跟姐姐告狀的!我絕對會告狀的!”

【與此同時,魅魔一族宅邸內部】

達特妮斯——不,蘇珊,今天有點不祥的預感。

她的右眼皮一直在以一個詭異的頻率規律跳動。

“關於下一步的戰略展開計劃,我認為可以從那個隻擅長處理文件的梅塔特隆身上下手,我之前已經在他身上埋了不少定|時|炸|彈,況且整個天堂的外交處理關係領域幾乎都是他一手扛起——大人?”

蘇珊眨眨眼睛。

座下的黑暗諸神都投來疑惑的視線,而滔滔不絕闡述自己計劃的伊莉雅眼裡浮現出一抹輕蔑。

“……繼續,剛才說到哪兒了?”

蘇珊壓下心裡莫名的煩躁,坐直了身體,挑起氣勢十足的上揚眼角:“伊莉雅。你打算針對梅塔特隆下手?”

伊莉雅頓了頓,打量了一下這位剛才明顯在神遊的領導者。

她一字一頓地說:“我認為您累了,有點心不在焉。您不如回房間休息一會兒——或者,您又在掛念那個弱小的俘虜?”

這句話像是宣戰的號角,掀起了寂靜的海浪。

若有若無的視線紛紛投來,與驟然響起的竊竊私語一起,讓蘇珊的眼皮跳得更厲害了。

……艸。

蘇珊挺直了自己的脊背,揮動手中的折扇——

“啪。”

伊莉雅再次捂住了自己的臉頰。

“謝謝你的關心,親愛的。”蘇珊特意用那種麵對情人般的黏膩腔調說——她知道這種腔調最能惡心伊莉雅——“不過,我想我還不是很累。畢竟,你看,我能輕鬆地揮動這把扇子,不是嗎?”

若有若無的視線與竊竊私語們又回落下去,仿佛寂靜的海潮。蘇珊知道,自當年達特妮斯在加冕禮上屠遍所有黑暗神明的叛變後——重新找回記憶,曾經身為神明的異族們,著實對領導者懷著十二萬分的警惕。

他們之所以到現在還服從於自己,不過是,隻有她保留了曾經身為神明的力量。

不,嚴格意義上來說,蘇珊從未成為真正的達特妮斯,她心目裡的達特妮斯永遠是——

當年,她有幸在那場顛覆一切的加冕禮中存活下來。

清醒後的蘇珊,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被放在自己手中的珍寶。

那位本應閃閃發光、強大無匹的大人啊——她變成了那麼小,那麼脆弱的一團,像一顆即將萌芽的種子。

種子總是象征著新生的。

蘇珊不知道她為何丟棄了自己的神冠,也不知道她為何突然發起對整個黑暗陣營的襲擊——但她永遠是忠於達特妮斯的。

蘇珊捧起了虛弱的前任神明,艱難地從地上神明的屍骨中跋涉而出,撿起被拋在大廳主位上的神冠。

她試探著將神冠重新戴回惡魔小姐的頭頂。

後者卻不斷顫抖,發出憤怒的低鳴——蘇珊急忙取下了神冠,介於它似乎極為排斥惡魔小姐。

她小心翼翼地嘗試了好幾次,都在神冠的憤怒抵抗下失敗了。最後一次,蘇珊清晰地看到蜷縮著沉睡的惡魔小姐,她的心口在黑暗神冠接近時發出了極為純潔燦爛的光芒——那裡麵,就像有什麼屬性完全相反的光明之物,在庇護著她。

這很奇怪。

讓蘇珊想起了花園裡莫名消失的大片薔薇,以及加冕禮前讓自己的神明大驚失色的藍薔薇。

有個什麼……存在?

【請照顧好她。我要去完成那部分後續了。】

有個什麼白色的存在……

蘇珊深吸一口氣,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了一個畫麵——

窗台邊,拿著深紅薔薇微笑的焦糖色卷發姑娘,以及陰影裡垂落而下的白色羽翼。

她的笑容比薔薇還要好看。

“吾神……是這樣嗎?您被利用了嗎?”

蘇珊摟緊了不會回答的惡魔小姐:“被一個光明陣營的神明,一個無恥之徒——您被他利用,才做出了這樣的犧牲嗎?”

恍然之間,對方加冕禮上的一切古怪舉動都有了解釋。蘇珊看到黑色鎖鏈穿透賓客們的心臟,正大驚失色地準備向達特妮斯彙報時——

她聽見了自己神明最後一句的囑托。

【我早就沒有成為達特妮斯的資格。好好活著,蘇珊……我很抱歉。】

不。

不可能的。

她的神明,這麼聰慧,這麼冷酷,這麼強大,怎麼可能被名為“愛情”的軟弱東西所控製?一定是搞錯了,她有什麼難言之隱,或者,這隻是計劃的一部分……

蘇珊一手摟著沉睡的幼小種子,一手提著破損的神冠,跌跌撞撞地往外爬。

她不相信,她的大人不可能被利用,明明信誓旦旦地許諾說會贏下這場聖戰——

【神明耶和華。恭喜你,贏得神座。】

法則森冷莊嚴的宣告響徹了整個世界。蘇珊心中一抖,腳下一個趔趄,狼狽地摔倒在地——倒地的前一刻,她用手臂緊緊護住了自己的神明。

惡魔小姐沒有驚醒。

事實上,如果不是她心口處微弱的起伏,蘇珊會絕望地認為她失去了生機。

她倒在地上喘了一會兒,迷惑地發現,廳外的——不,觸目可及的每片土地,都爬上了光滑寒冷的冰。

世界正在被封凍。

蘇珊就是在這鋪天蓋地的寒冰上滑倒的。但她現在太疲憊了,沒心情去探究寒冰出現的原因。

耶和華……?

那是個什麼東西?光明陣營的?自己怎麼從沒聽說過?

蘇珊咬破了嘴唇——是他嗎?是那個無恥之徒蠱惑了大人?原本就是個沒有名聲的弱小神明,所以才——

【神明耶和華,此為神座。你即將加冕為唯一神,請做好準備。】

不。

開什麼玩笑。

蘇珊心裡的絕望突然化為了滔天的恨意,這種投機取巧,騙取利用了她最仰慕大人的家夥——

聖戰戰場中心,耶和華撇開了目光,閉閉眼睛,伸出手臂:“世界重置。”

遙遠的宴會廳,蘇珊在法則的通告下嗚咽,從冰麵爬起,拾起一旁的神冠:“你休想!”

耶和華。

光明陣營的耶和華。

從未聽說過的泛泛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