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星帶著餐餐接下跟拍鳥群的任務,一次性賺了十多萬的時候,心底還是有幾分膨脹的。
掙錢好像也不是太難的事情,她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但是,這種天上掉餡餅的機會太罕見,藺星很快就和自己心愛的“萬愛妃”分彆,再也沒有超過五位數的單次入賬。
藺星從趙醫生辦公室裡出來後,沒有爬樓去找桓玦,而是下樓在小花園的長椅上坐下,抬頭看著漸黑的天色,一巴掌拍在了自己後腰,腎的位置。
“電視廣告裡麵,人到中年,精力不濟,腎虛乏力,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吧?”
喃喃了一句之後,藺星被自己逗笑,然後放空思緒,開始盤算七十五萬該怎麼湊。
從始至終,藺星這裡都沒有“再緩緩”的選項,什麼事情都可以等等,唯獨健康不行。她隻要想到兩年前桓玦被推進手術室,差點沒有搶救回來的樣子,就覺得指尖僵硬渾身發冷。
生命沒有備份,桓玦的身體狀態隨時走在沒有防護的懸崖邊,一旦墜下去,藺星竭儘所有都沒有辦法挽回。
而且,這些年藺星的醫學研究報道也不是白看的,她知道比起那些現階段仍無藥可治的絕症,特效藥的出現對GA基因缺乏症患者來說,已經是一種幸運。
她這些年也看過很多,錢花了罪受了,但人還是救不回來,最後拖垮整個家庭的例子。
人要知足,遇到機會就拚命抓住,不能太貪心。
藺星覺得自己想的這些理由挺充分的,捋了一下邏輯,雄赳赳的上樓準備去說服桓玦。
她專門跑下樓可不是為了吹風的,而是很清楚桓玦知道這件事情後,有九成可能會拒絕,藺星要先做好準備才行。
和桓玦一起生活這些年,藺星很清楚哥哥久病成佛係的本質,如果說她對生活的態度是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甚至被冰雹砸到頭,還敢試圖把冰雹塞回雲層。
那麼桓玦對生活的態度就是珍惜當下,對未來聽之任之,活到任何一刻都夠本,不用強求和徒然掙紮,一點求生本能和鋼鐵意誌都沒有。
因為死亡對他來說可能是條線,沒有被拉扯過去之前,身後有藺星需要他,可是越過之後,外公外婆和父母都在那邊,他也並不抗拒。
藺星都能想到桓玦聽到治療的費用,故作深思熟慮,實則果斷放棄的表情。
哥哥什麼都好,人美心善,就是太容易知難而退,嚴重缺乏雞血和生活熱情,一點都不燃。
果然,在藺星先試探的對半砍價,說有款特效藥大約在三十七八萬的時候,桓玦就已經微笑拒絕了。
說是特效藥,但終究也是緩解而不是治愈,桓玦覺得花這個錢性價比太低,還不如留著讓藺星讀書考大學,自己和餐餐繼續保持現在的生活水平就行,還能攢點錢應急。
治不好的病,砸再多的錢也沒有意義,桓玦對生活質量的要求不高,也不想著能跑能跳能外出,在家一直待著也行,反正他能靠畫畫掙錢,就假裝自己是個社恐宅男好了。
看,她就知道,藺星默默咬牙,海膽似的頭發都氣的蓬鬆了一圈。
但她毫不氣餒,舉著手機把椅子往病床邊扯了扯,坦白之前的跟拍任務,再加上她近兩年攢下來的打工錢,“哥,錢不是問題,你看這已經有二十萬了。”
作為中學生,藺星這個財迷花錢的地方其實很少,學校又經常給她獎勵,掙到的錢都被存了下來。
而且,她以中考狀元的身份考到一中,十萬塊的獎學金肯定能到手,藺星能想辦法先預支這筆錢,校方對好學生的困難總是樂於幫助的。
桓玦的理財風格又偏向於保守儲蓄,如果藺星沒記錯,哥哥手裡應該還有個十二三萬,也能拿出來用。
再退一萬步講,家裡還有套房子,藺星知道為了以後的生活,唯一的不動產最好不要賣,但往外租總沒有問題,小區附近有學校租金也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