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影島(八)(2 / 2)

那個暴跳如雷的聲音實在實在耳熟,甚至罵人的話十多分鐘前還在等待室裡重複過,實在不能不讓人立馬辨認出他的身份。

毛利蘭:“這是……黑岩村長?”

“?”源輝月一怔,下意識覓著聲音扭頭,“……你怎麼在這兒?”

毛利蘭也跟著愣了一下,迷茫地回視她,“額?我一直在這兒啊。”

源輝月:“……”

對哦,她剛剛也沒動來著。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種這位少女會出現在案發現場然後發出第一聲驚恐尖叫的錯覺。

……所以她遺忘的記憶裡到底有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源輝月有點無言,她聽著從樓梯口傳來的黑岩辰次彰顯著強烈存在感的怒吼,默默地轉移話題,“……樓上聽起來像是沒出什麼大事的樣子,我們還是上去看看吧。”

她這樣說了,安室透和毛利蘭當然不會反對。兩人心中大概也有些好奇,難道這次凶手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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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走道裡站了許多人。

目暮警官和毛利偵探早已趕到,兩人大概是先一步進入了現場,外頭隻有目暮警官手下的警察們,大部分人的臉色都不太好,讓原本以為這一次沒有死傷的輝月幾人意外地怔了一下,安室透立刻搶先幾步走到了前頭。

《月光》的旋律從走廊儘頭的廣播室飄出來,給當前氛圍上了一層陰森的底色。仿佛隨著琴音降臨的幽靈還在暗中窺伺,它漂浮在半空中,冷冷看著源輝月幾人穿過人群,來到廣播室門口。

房間內的窗子大概開得有點大,帶著點潮氣的海風從屋子外灌進來,穿過大堂,又從大門口蜂擁著擠出。

源輝月剛走到門邊上就被風尾掃過,海風裡摻著一股突兀的味道,帶著某些不祥的信息順著鼻端傳入她的腦海。她一瞬間反應了過來,那是血,大量的,剛從人體內流出來的鮮血。

隨即她就眼前一黑,在房間內的畫麵映入她的視網膜之前有人先一步蓋住了她的眼睛。她的手臂被拉著往那人身後一帶,幾乎被人半圈在了懷裡,然後對方低下頭冷靜地在她耳邊說,“彆看。”

刺鼻的腥味還在源源不絕地從房間裡傳來,不斷地在她腦海中凝聚成“血”這個概念,她條件反射地感覺到了暈眩,冷意從指尖順著經脈不斷往上蔓延。就在這個時候,蓋在她眼前的手掌忽然後移,扶在她腦後將她直接按在了懷裡。另一個人的體溫通過相接的肌膚傳遞過來,她有點茫然地埋在對方的脖頸間,糾纏著她血腥味驀地就被衝散了,屬於安室透的清爽的氣息輕緩地將她環繞起來,強大又平穩,仿佛能夠給人某種心理上的支撐和安慰。

兩相加減,她居然奇跡般地在一屋子血腥味的衝擊下穩住了,並且腦海中飛快閃過了些什麼。隻是還不等她細想,就聽到了安室透的聲音,“輝月桑,裡頭的場景有些不太妙,我還是先送你出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離得太近的原因,他的聲音聽起來仿佛溫柔得過分,隻是說完之後他似乎又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對於才認識的陌生人來說有點太親密了,扶在她腦後的手條件反射一鬆。然而稍稍停頓之後他卻並沒有將手放下來,隻是低聲補充了一句,“抱歉,失禮了。”

沒注意他最後一句話驀地放輕的語氣,甚至也沒有心情追究自己現在的狀態,源輝月閉著眼睛暈暈乎乎地點頭,在對方的示意下她慢慢往後退了幾步,直到徹底退出血腥味覆蓋的範圍,她才終於被人慢慢放開。

“發生了什麼?”她垂下眼,儘量不讓自己去關注依稀殘存在空氣中的味道,在黑岩辰次的謾罵聲中低聲問。

“西本健先生死了。”安室透也低聲回答,語氣有點不太好。但他似乎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調整了一下狀態,“黑岩村長也受了傷,目暮警官和毛利偵探正在詢問他發生了什麼,從現場看來像是有人先殺了西本君,在黑岩到來時襲擊了他,但還沒來得及下死手就被趕到了警察撞破,然後跳出窗子逃走了。”

他雖然隻是匆忙掃了一眼現場,卻好像親眼看到了整個過程一般,描述清晰而篤定。

《月光》的旋律恰好在這個時候戛然而止,空氣中響起一聲極輕的“哢噠”,似乎是磁帶在自動倒帶。

源輝月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茫然,西本……健?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來。輝月回頭看去,見到了匆匆忙忙趕來的淺井成實。

“發生什麼事了?”她的神色還有些意外和擔憂,帶著一點不明現狀的困惑,看到源輝月好好站在外頭的時候像是微微鬆了口氣。

“淺井醫生?”有個警官聽到動靜,從門口探出頭來,滿臉寫著“得救了”幾個大字,“你來得正好,快來給黑岩先生看看,他剛剛被襲擊受傷了。”

源輝月一直看著淺井成實的臉,在聽完警察那句話後她有一瞬間露出了一點奇怪的表情。但很快她就點了點頭,伸手扒拉開額前被汗水濡濕的碎發,利索又乾練地把袖子挽起來,一邊不忘記對輝月關照道,“會長,你還是先下樓吧,等會兒黑岩先生出來身上肯定會有血,你會受不了的。”

一滴透明的水珠順著她的手腕滑落,“啪嗒”打在地板上。輝月的視線順著那滴水珠落下,看著地上暈開的那一小片被打濕的痕跡,忽然覺得它有點像淚痕。

她順著淺井成實的話輕輕點了點頭,目送著她挺直的背脊地走進那片難聞的血腥味中,心裡不知為何有點難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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