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意外發生得猝不及防,彆說源輝月,大概就連凶手都沒想到情況能夠這樣急轉直下。
源輝月愕然地停下車,回頭看去,失控的貨車在地上留下一道漆黑扭曲的車轍,歪歪斜斜地直衝水塘,偌大的運貨車像隻溺水的野獸,在水塘中掙紮,帶起大片水花。
兩人一起下了車,柯南飛快跑到車轍旁邊,低頭查看了片刻,“這個形狀……前輪突然爆胎了?”
源輝月默默拿出手機,“您好,警察嗎,我要報警,這兒有個殺人犯……人在哪兒?剛和貨車一起沉到水裡了。”
山間的風穿過公路,掀起幾片草葉,完全不管這裡剛剛才發生一場緊張刺激的追車事件,把氣氛吹拂得莫名蕭索。
不遠處的水塘裡那輛大貨車的車頭已經沒進了水中,車身部分還在緩緩下沉,清澈的池水被這個巨型投擲物攪渾,沉在底下的泥沙被翻攪下來,像聚集在水麵的陰影。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忽然從水塘邊緣伸了出來。
像是恐怖片中的經典場景一樣,一個渾身濕淋淋的“水鬼”掙紮著從陰影裡爬起來,赤紅的眼睛像死不瞑目的幽魂,想要即刻抓一個活人替死。
岸上的兩人回頭朝他看去,與此同時他也看到了他們,大吼一聲,跌跌撞撞地爬起身就衝了過來。
源輝月:“啊,對,那個凶手已經從水裡爬出來了……”
她旁邊的柯南默默平舉起手腕,手指一動,表蓋“噌”地彈起。
一道幾不可見的微光在陽光下掠過,源輝月淡定地看著即將衝到近前的男人身體猛地一僵,掙紮著又往前躥了兩步就憤怒又不甘地倒了下去。
“不,沒事,已經搞定了,但是掉進水裡的那輛車裡頭應該還關著兩個人,所以還是請動作快一點……”
花了三四分鐘,她終於安撫好精神高度緊張的警察,讓對方相信現在凶手已經不具備任何威脅性。那邊表示他們很快就會和救援隊一起趕過來,讓她就在原地等著,或者有危險就趕緊跑,她也心平氣和答應。
掛斷電話之後,她抬起頭就見柯南已經在昏迷成死豬的犯人身上搜出了一串鑰匙。
他把造型明顯的房子鑰匙和車鑰匙撇到一邊,最後拎出把舊式鋼鎖的鑰匙,回頭舉起來。
“剛才跟在那輛貨車後頭的時候,我看到它後麵的車門上了鎖,鑰匙應該就是這個了。”
源輝月點了點頭走到他身邊,微微蹙眉朝水塘中央看去。那輛貨車還在緩緩下沉,這個時候水應該已經漫進車廂裡了。
“警察最快也要三十分鐘才能趕到……”
她在心裡飛快計算了一下時間,然後一把把鑰匙從柯南手裡拿過來,一邊撈了一下裙擺,開始脫鞋。
柯南手裡一空,回頭就看到她一副要下水的架勢,“誒?等等,輝月姐你會遊泳嗎?”
“不知道,試試。”
“這也是能試的嗎?!等會兒,還是讓我……”
一聲長長的鳴笛忽然從背後傳來,正手忙腳亂的兩人同時回頭。源輝月手裡還拎著一隻高跟鞋,迷茫地看到身後的公路上不知什麼時候開來了一輛車,正停在路邊。
司機將車窗搖下,從裡麵探出頭來。他似乎對麵前這個場景有些意外,遲疑片刻後開口道,“要幫忙嗎?”
他黑色針織帽下露出一縷微卷的短發,墨綠色的眼瞳在陽光下十分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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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鐘後,大概是本部長親自催促帶來的壓力,靜岡縣的警察和救援隊超出了源輝月的預計,像是坐了火箭一樣提前十多分鐘趕到了現場,後頭還貼心地夾帶了一輛救護車。
看到人質以及最重要的報案人源大小姐毫發無傷,親自到場的刑事部長津川孝太郎終於鬆口氣。
望著從車上下來的人,他一臉苦笑,“源小姐,下次再遇到這種事先跟我們聯係之後再行動好嗎?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們怎麼跟源長官交代。”
在該裝乖的時候源輝月從來不硬撐,她乖巧地和這位同樣是父親友人的長輩認錯,微低著腦袋一副自覺反省的樣子。墨色長發柔順垂在胸前,白皙的臉頰在陽光下像通透的玉,眉宇間還帶著幾分病弱,像古代公卿庭院中精心伺候的名貴花卉,一點看不出敢開車追擊殺人犯的凶殘樣子。
她乖覺地交代完了她是怎麼找過來的,以及推測凶手家中應該還藏著一個受害人。津川部長聽完一邊有點佩服,一邊又覺得頭疼,不過想一想老朋友似乎也拿他女兒沒辦法,好像又可以理解了。
現場唯一受到了傷害的隻有凶手本人,之前被凶手抓住的三澄美琴和UDI的新人正在源輝月的車上休息。他們被之前那個路過的好心路人搭救了出來,不過對方見義勇為完了之後也沒留下名字,在警察來之前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