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目標人物(十三)(2 / 2)

我還以為你會掙紮一下?

她望向對麵的目光有一絲震驚,然而對方十分坦然,甚至迎著她的視線眉眼一彎,笑得更好看了。

白色的小柴犬哈羅坐在這兩人中間,左右看看,搞不懂人類之間複雜的氣氛,隻好自顧自“汪”了一聲。

安室透揉了揉它的頭,視線掃過地上的玫瑰花,微微一頓,換了個話題,“輝月桑是要出門約會?”

“嗯?”源輝月才回過神。

“花,男朋友送的嗎?”他垂下眸輕描淡寫地問,唇角依然淺淡地勾著。

“哦,不是,不知道誰送的。”源輝月跟著回頭看了一眼,“送了一個多星期了,沒有留下名字,可能錢多燒得慌吧。”

開得正盛的紅玫瑰像一簇被束起在包裝中的火焰,散發著旺盛的生命力,在這個陰沉沉的早晨像是連周圍的光線都一並點亮了,好看得十分顯眼,這會兒卻被人毫不心疼地隨手擱在灰撲撲的地磚上。

安室透的目光在格外正的顏色和花型上停留了一下,唇邊笑意忽然淡了一下,“能讓我看看嗎?”

哈羅扒拉著源輝月的裙角,抬起爪子似乎想和她玩拍手遊戲,源輝月的注意力立刻轉了過去,無所謂地表示隨意。

她握著狗狗的爪爪,感興趣地和它拍了幾下手,正有點意外這隻白柴好像聰明得過分,忽然聽到身旁的人似乎已經檢查完了玫瑰,輕若呢喃地發出一聲疑問,“卡羅拉?”

那聲音中莫名有點凝重的味道,好像連周圍的空氣都被掛得往下一墜,源輝月意外地停下了和狗狗的打鬨,回過頭去,“卡羅拉怎麼了?”

“沒什麼。”安室透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修長的手指一翻自然地收起在花束裡找到的卡片。他的目光掠過她垂到地上的黑色裙擺,好像想到了什麼,更加自然地切換話題,“說起來,不是約會的話,輝月桑今天是要去參加葬禮嗎,幾點開始?”

“……”源輝月驟然反應過來,下意識拉過他的手看了一眼手表,“!”

望著她仿佛天塌了的表情,安室透仿佛被逗笑又有點無奈地站起身,朝她伸出手,“是不是又要遲到了?葬禮地點在哪裡,我送你過去吧。”

“……”源輝月默認地被他拉起來,又摸了摸身前的狗子,“哈羅怎麼辦?”

“讓它待在車上就可以了。”

可以嗎?

源輝月看看哈羅,又回頭看看自己的家門口的庭院,遲疑片刻,“要不然讓它先在我家院子裡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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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貓的葬禮在之前和UDI有過大量合作的那家殯儀館舉辦。

殯儀館的位置最初在郊區,但隨著這些年人口增多,城市範圍往外擴張,殯儀館周邊接連被開發,正對麵成了條繁華的商業街,這種陰間規劃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做出來的。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跟著商業街而來的地下停車場也變多了,來參加葬禮的人不愁找不到停車位。

這天是個上班族們開啟上班地獄的周一,安室透開車載著源輝月一路風馳電掣,幸運地沒有在路上遇到堵車,準時抵達了葬禮現場。

來參加葬禮的人很少。三毛貓生前沒什麼朋友,和打工酒吧的同事隻是泛泛之交,警方掛出去的尋人信息無人認領,到最後也沒有找到她的親友。她像是孑然一身來,囫圇在這個世上走了一遭,到最後來送她的人除了一起受難的鬆倉花,隻有親手解剖過她的法醫和源輝月這個被動卷進案子的無關者。

鬆倉花的父母出了錢,但沒有來。送彆死者的儀式上,身體還未好全的女孩坐在輪椅裡,孤零零地望著好友的遺體被送進電梯,黑發鋪在單薄的背脊上,在空曠的大廳裡纖細的背影顯得格外孤寂。

因為她說想陪三毛貓多待一會兒,源輝月幾人就先離開了靈堂。

“鬆倉桑跟家裡的關係好像很差,”和三澄美琴一起來的UDI新人久部說,“父親忙於事業基本不怎麼管她,母親是個控製狂,整天因為雞毛蒜皮和她吵架。她在學校也沒有什麼朋友,所以才會找到那個自殺交流論壇。”

“她和三毛桑是在網上認識的,她們都是彼此唯一的朋友。現在三毛桑走了,她一個人……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青年的聲音越來越低,話音裡頭的擔心不言而喻。

源輝月回頭看了一眼,留在靈堂裡的女孩推著輪椅往前挪了兩步,望著靈堂上的好友的照片,背影十分安靜。

“她不會有事的。”源輝月說,“最好的朋友臨死前還在努力保護她,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她能夠得救。背負著這樣的期待,她絕對不會再浪費自己的生命了。”

好友留下的那道死亡信息熔鑄成了鬆倉花的脊梁,在以後的人生中,她可能還會遭受更多挫折和苦難,但她終究能夠在那根脊梁骨的支撐下咬牙扛過那些風雪,繼續昂首走下去。

源輝月出了會兒神,沒注意到身旁的安室透忽然腳步一頓,落後了她一步。他沉默地看著她背脊挺直的背影,好一會兒,輕輕垂下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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