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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龍寺。
西條大河犯病的時候,源輝月難得地走了一下神。她垂眸看著自己的無名指指尖,忽然感覺到一束視線落在她身上,她抬眸回望了過去。
工藤新一。
老實說,這是今晚唯一出乎她預料的事情,他們居然真的把這位名偵探找來了。
雖然她柯南弟弟跟這位高中生偵探關係很不錯,但這還是她第一次跟對方打上照麵。
老實說,看到他的那一刻,源輝月忽然就理解西條大河為什麼發了瘋一樣認為他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了。如果換成她車禍剛醒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她大概也一樣。
黑發少年安靜地看了她一會兒,俊秀的臉被火光照得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什麼。背景裡西條大河還在廢話,無非是在催他快點動手,很吵。
聰明人這個時候就該把槍拿起來,槍口對準她。畢竟是個賭命的遊戲,西條隻要求他開一槍,傻子都知道該怎麼選。
她和對方非親非故,想不出任何理由讓他為自己冒這個險。
但與此同時她好像又有種奇怪的感覺,她覺得工藤新一可能不會選那個“聰明人”的選項。
就在她緩緩蹙了一下眉,思考著自己是不是該說點什麼的時候,她的預感應驗了。
黑發少年倏然移開了視線,然後伸出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探到托盤裡拿起了那把槍。
隨著他的動作,院子裡好像就此安靜下來,連某個喋喋不休的反派都閉上了嘴。隻有夜風吹過火盆的“呼呼”聲,和柴火燃燒的“劈裡啪啦”的脆響。
少年偵探看向西條大河的方向,平靜地說,“希望你信守承諾。”
隨即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抬手,槍口抵住太陽穴,修長的手指按住扳機往下一扣。
哢噠。
源輝月驀地閉了一下眼睛,又重新睜開,那個身姿筆挺的身影依然站在原地,緩緩地將手放下來。
槍聲沒響,第一槍放空了。
現場安靜了片刻,倏然平地竄起一連串放肆的大笑,在空曠的寺廟裡近乎激起了回音,是西條大河。
他這會兒簡直像個瘋子,或者說他今天晚上的一係列行為都像是在精神病院大門口徘徊。
殺手被這笑聲扯回神,皺了皺眉,心裡忽然有種不太好的感覺。他覺得這把水尾家養出來的刀,好像快要失控了。
他的的目光慢慢轉冷,盯著對方的背影露出了衡量的表情,而這個時候他那個去查看佛像的同伴終於給了回信。
那人去的時間長了點,但好在似乎的確找到了目標。他聽著下屬在電話裡說,“那個偵探說的沒錯,佛像的確在鐘樓上。”
“我知道了。”
殺手掛斷手機,皺眉看著還在發瘋的西條大河,忍無可忍地開口打斷,“彆鬨了,動手。”
“好吧。”對方聳了聳肩,然後轉過身去緩緩握住了刀柄。
不遠處的黑發少年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下意識抬起槍,略微簇起眉將槍口轉了過來。
沒用的,那把槍裡隻有一發子彈,下一槍指不定又是空槍。
殺手在心裡淡淡感歎了一句少年人的天真,居然真的相信敵人會放了他,然後站在西條大河背後慢悠悠地也拔出了槍——對準了西條大河。
事情結束,該到收尾的時候了。按照他雇主的命令,這裡所有人,除了源氏那位大小姐,不會有任何人能夠活下來,當然也包括了西條大河本人。
可惜了,他的確是個人才。殺手麵無表情地想著,然而就是太蠢了點,連自己的身份都認不清楚。居然還真把自己當了個人物,還想開宗立派,卻忘了哪個世家會讓一個私生子走到台前。就算相馬家不找上門,水尾都會找機會處理掉這枚已經不聽話的棋子。
老老實實把自己埋在土裡乖乖聽話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年,殺手心底油然生出點居高臨下的感慨來。人啊,怎麼能不信命呢?
他一邊在心裡貓哭耗子地抒發著自己無處安置的慈悲,一邊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一聲槍響橫貫庭院。
院子裡的火光好像瞬間動蕩起來,殺手倏然睜大了眼睛,一陣劇痛順著手腕往上蔓延扯動著他的神經讓他無暇他顧,他的手指脫力地鬆開,手裡的槍“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像是提前約好的一般,西條大河猛地回頭,手裡的長刀出鞘,毫不猶豫地砍向了他身後另外一名手下。
鮮血飛濺灑了殺手半身血色,他終於回過神來,咬著牙死死握緊自己挨了一槍的手抬頭,他看到西條大河身後,那位源氏的大小姐皺了皺眉,似乎被那血色傷了眼睛,纖細的手指抬起揉了揉太陽穴,然後神情厭倦地移開視線。除此之外,不見一點意外之色。
幾步之外,工藤新一放下了手裡的槍。
“你們……”殺手終於恍然大悟,咬牙切齒,“你們是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