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下場景複原。”
源輝月慢悠悠地把水杯放到旁邊,回頭看去,不遠處的餐桌還保持著最開始的樣子。天氣太熱,蛋糕上頭的巧克力已經融化成了粘稠的液體往下滴落。
“原佳明有喜歡吃甜食的習慣,昨天傍晚,他正準備享受自己的點心時間,忽然聽到了大門口的動靜,然後走到了玄關。”
柯南的視線落在玄關通道裡掛在牆上的電子屏幕上,那是門口的監控,“對方沒有按門鈴,而是通過某種方式自行打開了大門走了進來。”
源輝月看了一眼代表遺體位置的白線,估算了一下和門口的距離,“他看到來者的第一時間就提起了警惕,往後退了幾步,拿起了桌上的餐刀。”
柯南:“他認識那個人,知道對方是來殺他的。”
“屋子裡沒有打鬥的痕跡,原佳明死亡的位置正對玄關。對方進門之後沒有跟他發生寒暄,直接開了槍,正中要害,原佳明當場斷氣。”
源輝月抬眸望向門口,此時大門開著,有風從門口灌進來,帶起一縷她搭在肩上的長發。
她淡淡地總結,“行動乾淨利落,沒有一絲多餘行為,職業殺手。”
“我去確認了一遍那個和大木議員死亡的現場一模一樣的小酒杯,當時那個杯子放在血泊邊緣,卻沒有沾上血跡,所以應該是在地上的血液凝固之後才被放到那裡的。”柯南補充,“原先生死亡之後還有人來過現場,留下那個酒杯的應該是為了誤導警方的判斷。”
“也或者他/她本來就是來殺原佳明,隻不過被人搶先了一步。”源輝月不鹹不淡地說。
“額,這個可能性也有。”
柯南看向地板上那圈代表遺體的白痕,原佳明這會兒應該已經被推入科搜研進入被解剖流程了。他三十二歲就坐上了常磐集團高層的位置,稱得上青年才俊年輕有為,至今沒有結婚,家人也不在東京,警方剛剛給他父母打了電話,對方會在傍晚之前趕過來。
從前天在雙子大樓那短暫的接觸來看,這個人性格溫厚,喜歡小孩子,脾氣也不錯,除了對自己開發的遊戲執著了一些,幾乎沒有任何容易得罪人的點,讓人簡直想不通為什麼會有人排著隊來殺他。
組織也就算了,第二個趕到現場放下那個破碎的酒杯的人又是出於什麼原因和目的出現在這裡的?
類似的思緒在腦海裡打了個轉,柯南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看看,見其他人都沒注意這裡,這才伸手拉了拉身邊人的裙擺,低聲湊過去,“輝月姐姐,上次在板倉卓的彆墅裡收到的那封郵件,鬆田哥哥他們是怎麼計劃的?”
源輝月正望著地麵上的痕跡不知道在想什麼,聞言回過神,“郵件裡約好的交接時間是這個月月底,他們準備提前埋伏抓住前去進行交易的人。”
“但是現在原先生也知道板倉君已經死了,他似乎之前就跟那個組織有所聯係……”
“他沒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源輝月輕聲說,“他得知板倉卓死訊應該是他們私底下有過什麼約定,板倉卓死後他就開始疑神疑鬼,說明那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和組織離心了。”
柯南若有所思地點頭,“目暮警官說原先生電腦裡的所有資料都被刪除了。”
“他很有可能嘗試過入侵那個組織的係統,發現了什麼秘密。”
“所以殺他隻是凶手的目的之一,他們更重要的是來處理他電腦中的文件?”小偵探想了想問,“那些被刪除的資料能複原嗎?”
“不行,千尋剛剛已經試過了,那個組織裡也有高手。不過……”
“不過”後麵的話還沒說完,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汽車輪胎狠狠蹭在地麵上發出刺耳的嘶鳴,像是一聲歇斯底裡的呐喊。緊接著房間的大門被人跌跌撞撞推開,源輝月和柯南一抬頭,就見到常盤美緒和一個小警察扶著一對衣著整潔的老人走了進來。
常盤美緒正在輕聲細語地安慰身邊那位老婦人,對方卻似乎沒有聽進她在說什麼。她進門後茫然的視線掃了一圈,最後落在地上的白線上,整個人怔愣下來,像一尊被抽走了電力的老舊機器人。
他們立刻明白了,來的是原佳明的父母。
源輝月默了默,站起身來和柯南一起走到一旁將場地讓了出來。還在房間中忙碌的警察意識到了什麼,慢慢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現場漸漸變得安靜,直到第一聲隱隱約約的啜泣響起,像初夏的第一聲雷鳴,緊接著,暴雨如注。
源輝月和柯南從客廳裡退了出去,來到了書房。案發現場僅限於客廳,凶手雖然到過書房,但隻動了書桌上的電腦,其他東西還原封不動地維持著原樣。留下的痕跡很少,鑒識科的人早就已經把書房搜查完畢,隻剩下一個技術人員還坐在電腦前,抓耳撓腮地試圖搶救一點文件出來。
方才的話題被兩人短暫遺忘了,源輝月的視線在書房裡掃了一圈,看到書櫃上頭立著一個造型有點奇特的白熊雕塑,也不知道是不是哪個遊戲角色的周邊。除此之外,書房裡還懸掛著一副如月峰水的畫作,覆蓋著皚皚白雪的富士山坐落在陰雨雲下,畫作最近的視角裡橫生過來一支半枯萎的樹杈,孤零零墜著幾片泛黃的枯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