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朱蒂揚了揚唇,握槍的手紋絲不動,眼瞳幽深,“但是你大概已經認不出我了,畢竟二十年前,我才八歲。”
大如圓盤的紅月高懸著在天上沉默注視著這場遲來的二十年的對峙。
貝爾摩德細長的眉梢挑了挑,露出了回憶的表情,“二十年前?你是……”
她話說到一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表情忽然一滯。緊接著,不等朱蒂開口,她毫無預兆地轉過頭,朝著不遠處的夜色一聲大喊,“卡爾瓦多斯,動手!”
朱蒂心底一驚,條件反射地一個側翻滾了出去,險而又險地和一枚子彈擦肩而過。
她反應得飛快,一落地之後連忙又往後退了好幾歩,幾乎是壓著一串劈裡啪啦的爆響,及時退到了右側集裝箱的陰影中蹲下,躲到了□□的死角裡,然後迅速雙手抬舉起槍。
幾步之外,貝爾摩德果然也已經將槍口對準了她。
“你果然已經有準備了,”金發女人聲音有些涼,視線冷冷地居高臨下看來,“誰提醒你的?”
“……”朱蒂朝汽車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位老人說,如果我坦白我的真實身份和目的,他就告訴我一件事,一件如果我不知道一定會後悔的事。”
她毫不畏懼地筆直注視了過去,“你呢,你又是為什麼忽然察覺到不妥,提前發動的?”
冷冷凝視了她幾秒,貝爾摩德終於開口,“因為一切都太順利了。”
海風並不在意現場劍拔弩張的氣氛,從海麵上吹拂過來,帶起她耳鬢邊的碎發,露出一隻工作中的藍牙耳機。
耳機裡正在同步直播幽靈船上的動靜,從發現船長突然死亡到工藤新一在大庭廣眾之下登場,再到狼人的陰謀被識破,崩潰地喊出了她的名字,她全程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邊的計劃似乎一切順利,源輝月果然被吸引到了那條船上,而幽靈船很有可能會有組織成員出沒的消息也讓某位小偵探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雖然後麵“工藤新一”的登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是之後源輝月的話緊接著又證實了她的猜測,那位登場的名偵探是某個人假冒的。
“那個,源姐姐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我還以為能夠瞞過去的,果然還是被認出來了哈哈哈”
流暢的大阪腔從對麵傳來,已經聽不出一絲工藤新一的影子,隨即某個稚嫩的童聲緊接在他後頭響起,那是柯南的聲音,“……服部哥哥你在搞什麼啊?這不是你第一次乾這種事了欸。”
“抱歉抱歉,這不是工藤已經很久沒消息了嗎?所以我就用這個辦法試試看能不能把他引出來,可惜這家夥還是沒出現,該不會真的出什麼事了吧……”
後麵就是這位關西少年的碎碎念,沒有再繼續關注的價值。貝爾摩德彼時注意力重新轉到麵前的場麵上,但不知為何心底沒來由地多了一絲不安。
到目前為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案子上,無論是那位難纏的源大小姐還是某位嗅覺敏銳的名偵探好像都被成功瞞了過去,沒有察覺到底下湧動的暗流。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在按照她的劇本上演,但就是因為太順利了她才察覺到了異樣。
“我和那位小公主打的交道不少,但幾乎每一件有她參與的事情最後都會發生變故。她能夠如此成功地被引走目光,這還是第一次。”
貝爾摩德幾乎有些咬牙,“她是我遇到過的最不可控的因素,無論什麼計劃想要完全瞞過她基本不可能,除非是她早就察覺到了,在配合我演戲。”
她不著痕跡地用餘光掃了一眼朱蒂的汽車,後座上的老人似乎被此時的場麵驚到了,正緊張又震驚地趴在車窗上看過來,“她讓那邊那個人轉告了你什麼?”
朱蒂默了默之後,稍稍往上揚了揚下巴,“那邊的那個集裝箱上,有個監控攝像頭。”
貝爾摩德一愕,視線下意識往那個方向偏了偏。
“她早就發現我是FBI了,並且大致猜到了我來日本的目的。在收到那封你寄出的預告函之後,她派了人跟著我,發現了我來這座碼頭踩點,然後找了個機會在這裡放了一個監視器,一直關注著這邊的動靜。”
“今天傍晚我的人來這裡埋伏的事她也知道,而且在這之後……”朱蒂牢牢注視過來,“兩個小時前,有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來到了這裡,對我的人說今天的任務就到這裡,明天再來……她告訴我的就是這件事。”
貝爾摩德的錯愕隻有短短半秒,她握槍的手紋絲不動,並且重新勾起了唇,“所以你應該已經通知了你的人重新過來,現在和我說這麼多隻是在拖延時間了?”
“既然已經被你看出來了……”
兩人對視幾秒,同時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