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輝月淡定地摸了摸達子的頭,“嗯,彆哭了。”
她的語氣十分敷衍,但被安慰的人並不在乎。四井麗花——或者應該叫她的真名達子了,從她懷裡揚起腦袋,壓根沒掉一滴眼淚的眼睛亮閃閃的,還帶著期盼,“那個,大小姐,既然你已經回來了……”
她的聲音期期艾艾,撒嬌似的。源輝月了然頷首,回過頭看向剛剛翻身上船的馬場善治,言簡意賅,“發錢吧。”
馬場抓了把被海風吹亂的頭發,點了點頭,掉頭大步走向船艙。
達子的眼睛“蹭”地一下亮了,眼底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大~小~姐~人家就喜歡你這句話!太帥了!!果然是我最愛的人……”
她嘟起嘴就比了一個要親親的姿勢粘乎乎地往前湊,源輝月伸出手指抵住她的額頭,淡定地把她推開,“這就不用了,沒點這項服務。”
“好的!”
達子絲毫不介意地在她掌心麼了一下,又像小貓咪一樣蹭了蹭她,然後就沒有絲毫地鬆開手,轉頭快活地大步邁向馬場。
“馬場君我來幫你……”
她像隻花蝴蝶,飛快地跑來又飛快地飛走了,留下一長串感情充沛的波浪號以及一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服部平次。
服部平次話都打結了,“她……你……姐姐?”
“彆誤會,她愛的是錢。”源輝月淡定解釋。
服部:“……”
不解釋還好,解釋了反而更加讓人誤會了?
他最終抽著嘴角問,“她是誰啊?”
“我的一個……”
源輝月思考了一下怎麼概括她們之間的關係,最後長話短說,“我算是她的金主?”
“!”
關西少年瞳孔地震。
“或者你把我理解成她的客戶也可以。”
服部:“不,姐姐你彆說了,好像越說越糟糕了……”
好在關西名偵探的大腦到底沒有完全秀逗到底,他結合上下文,視線又在周圍繞了一圈,終於有點懵又有點猜到地問,“她不是真正的四井麗花吧,所以剛剛那些其實都是她的人?”
源輝月從旁邊走過來的侍者手上端過一杯酒,“對啊。”
“這些人到底是乾什麼的?”
“職業騙子。”
“職……”服部平次嘴角一抽,覺得自己現在八成有點呆,但還是不可思議地重複,“整船,全都是?”
源輝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當然不是整船,那不就會被琴酒察覺了,隻是大部分。”
服部平次:“……”
的確,由於剛剛一瞬間許多人同時變色的畫麵太過震撼,他也是事態平息才察覺,這艘船上其實還是有一部分和他一樣被裹挾得暈頭轉向的果子狸。那是真的隻是來參加幽靈船係列海選的普通乘客,以及船上原本的工作人員——比如他們隊裡那個敬業的鐘樓怪人、狼人和被栽贓的倒黴木乃伊。
此時一場大戲落幕,但這些倒黴蛋們個個臉上還帶著搞不清狀況的迷茫,在人群裡格外突出地深沉懷疑著人生。
服部:“所以你打算怎麼跟讓那些人對這件事保密?”
“為什麼要保密?”源輝月一臉平靜,“這不是一個普通的活動嗎?”
幾乎是她話音剛落,甲板上緊跟著傳來一陣“滋滋”的電流聲,瞭望台上的喇叭像是清了清喉嚨一般,開嗓了。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參加幽靈船海上幽靈號的今夜特彆活動,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偉大的幽靈船長再次從冥海的儘頭歸來了,惡毒的狼人計謀被識破,偷摸上船的愚蠢人類也被趕走,而幽靈船長永遠是不死的哈哈哈……”
和甲板相連的大廳的大門忽然敞開,隨著他的話,裡頭的工作人員推著一車一車早就準備好的飯菜跑出來,食物的香氣頓時將空氣中還未散儘的恐慌擠占了出去,占據了整個大廳。
宴會重新開始,工作人員們笑容滿麵地和其他摸不著頭腦的普通乘客們解釋福浦製作人今年份的小巧思,也就是剛剛那場綁架大戲。
作為職業騙子,這些人舌燦蓮花且專業對口,服部平次眼睜睜地看著乘客們的表情從驚恐到茫然最後逐漸變成了統一的恍然大悟,過程無比流暢絲滑。
人類的共性就是喜歡自我欺騙,親身經曆了一場危險的綁架和一切都是提前設計好的整蠱活動,生活在正常世界的普通人下意識都會願意相信後者。
而隻要接受了這個幌子,人們就會自己對記憶加以修改,然後從中找出充足的佐證。於是一時間甲板上充滿了頓悟的氣息,“難怪”和“我就說呢”以及“我早就看出來了”在地上滾來滾去。
達子推著剛拿到的現金,喜氣洋洋地到處給她的手下們發錢,十分慷慨地見者有份,連普通乘客都領到了工資表示這是他們的“壓驚費”。於是眾人和平又喜慶地接受了今天晚上的“驚喜活動”是福浦千造又一個作死式的大膽嘗試,紛紛感歎他居然還聯動了之前猩紅涅羅貓的犯罪預告,不愧是腦洞大過天的天才製作人。
到這裡,表層世界線已經被成功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