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另起一行,目暮警部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大致聽過。”
“那就簡單了……當時我在不動堂外,外圍原本應該有京都警察本部的幾位刑警保護,但是在挾持我的人到來之前,他們就因為中槍而失去了行動力。通過彈道檢測,當時襲擊他們的人用的槍也是新南部轉輪。”
“……”
她慢條斯理地伸出手,“目暮警官,我也算受害人了吧?”
“……”
目暮警部掙紮了兩秒鐘,最終默默地把剛剛到手還沒捂熱的文件遞了出來。
奈良澤警官被襲擊的位置沒有監控,根據現場目擊證人的口述也隻能圈出一個模糊的範圍。對於警察來說最難破的案子壓根不是什麼花裡胡哨的密室殺人,而恰恰就是這種在大街上突然發作,凶手殺了人就跑不留下一點痕跡的懸案才是最難找到線索的。這種情況下就算是再厲害的偵探,對破案的幫助也不大,警方隻能靠水磨工夫從被害人的社會關係入手。
而介於被害人是警察,這個部分的調查走訪將十分細碎且繁瑣。生活在正常社會中的普通人就算和人結仇,嫌疑人也不會太多,畢竟普通人的生活圈子限定在那裡,就算做人再失敗成天得罪人,要把所有認識的人都得罪到產生殺機的地步也不容易;但警察不一樣,警察的工作就是得罪人,日常就是和人類中的特殊群體打交道。
偵破了案子抓住了凶手必然會被凶手甚至凶手家人仇視,沒偵破案子則可能會被被害人的家屬記上。
連解釋的餘地都沒有,畢竟破案抓人,不就是警察職責所在嗎?
源輝月幾人從搜查一科出來已經是下午一點,源大小姐已經是做筆錄的熟練工耗時並不算長,一行人剛從電梯出來,正好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氣喘籲籲地跑進了一樓大廳。
“柯南?”
正在抬頭找人的小偵探聞聲抬眸,然後鬆了口氣般,筆直朝著他們跑過來。
源輝月下意識蹲下身接住弟弟,“怎麼了?”
“高木警官給我打電話說姐姐你們遇到槍擊案了……”
兩個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又一起怔了怔。
小孩抬起頭,似乎認真地用目光將她描摹了一遍,然後這才放下了心一般,拉住她的手,“姐姐你沒事就好。”
“誒?柯南弟弟果然隻關心姐姐啊,我和美琴站在這裡你看都沒看我們一眼,好傷心啊,白給你買足球了。”一個調侃的聲音在兩人背後響起。
柯南下意識側了側頭,對上河野悅子笑眯眯的表情,“額,沒有啦,我也關心和葉姐姐和三澄姐姐……”
“這是被我提醒了才關心的!”河野悅子一臉“我也是有氣節的人”,“主動要來的關心太虛假了!我寧可不要!”
柯南:“……”
“你彆為難小孩子了。”三澄美琴扶額,順手把她拉到一邊,“好了,彆擋路,還有其他人要上電梯呢。還有輝月,柯南君都來接你了,快回家吧,現在不擔心弟弟生氣了吧?”
“誒?”
小偵探一愣,臉上的神情從無言轉為詫異,下意識抬眸,就見他姐視線不自在地飄了飄。
然後她頓了頓,乾脆傾過身把他抱了起來,“好了,回去了。”
還沒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她抱過沒反應過來的小偵探,“哦……”
等會兒,他什麼時候生氣?生氣的不是他姐姐?
柯南一手扶著源輝月的肩,終於回過神,然後意識到以他姐的體力可能抱不動他,剛自覺地跳下地,一陣騷動忽然從門口傳來,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目暮警部手底下的佐藤刑警正帶著一對母子走進來,當中的母親臉上還帶著驚惶之色,眼底漂浮著一種還未能接受現實的茫然。旁邊牽著她手的小男孩似乎比她更加茫然,他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身量像還未抽成的幼苗,迷茫地跟著母親走進門之後,轉著腦袋左右觀察了一圈。
似乎被滿室的陌生人嚇到了,他小心地拉了拉拽著自己的那隻手,“媽媽,不是說來找爸爸嗎?爸爸人呢?不來接我們嗎?”
源輝月幾人停下了動作,沉默地望著那個方向。
“那是……奈良澤警官的妻子和兒子吧?”三澄美琴低聲問。
送往UDI的屍體解剖後往往會直接留在研究所,等著死者親屬前去認領。這種整個世界破碎的神情她見過太多次,所以一眼就分辨了出來。
並且就是見過再多,也終究不能習慣。
目送著佐藤警官帶著那對母子走向另一側的電梯,源輝月輕輕斂眸,沉默了一會兒才拉住身邊弟弟的手,“走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