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追問,“你為什麼會覺得凶手的下一個目標是佐藤警官?”
“因為我在爸爸那裡聽過她的名字,她還有那位芝警官和爸爸一起在調查一個案子。爸爸和芝警官都已經被襲擊了,隻剩下她。”
他話音剛落,像是得到了什麼指令一般,從走廊漫進來的燈光倏然熄滅。
幾乎是一刹那的時間,柯南猛然反應過來,轉身就往樓上跑,另外幾人下意識跟上。
衝田一頭霧水地邊跑邊問,“怎麼了柯南,你想到什麼了?”
小偵探眸色發沉,“佐藤警官剛剛一個人去洗手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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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時間往回撥幾分鐘,和糾結的伊吹藍告彆,源輝月和真壁也離開了宴會廳。
“所以是你自己想去洗手間啊,你剛剛問洗手間在哪兒我還以為你是打算去找人。”
源輝月:“怎麼可能。”
“不過那種情況也難免,那位伊吹警官不是好像就誤會了?”真壁笑著說。
回憶了一下伊吹藍懵逼的表情,源輝月一默,“……沒關係,反正他的腦回路一直不同。”
伊吹警官四肢發達,頭腦其實也並不簡單,否則也當不了警察。隻不過他的思維模式往往出人意料,儼然一個大山裡跑出來的野孩子,也不知道當初桔梗隊長從哪兒撿回來的寶才。好在他的搭檔誌摩一未警官足夠冷靜敏銳,且腦子夠用。大概這就是某種神奇的守恒定律吧,一對搭檔隻需要一個有腦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救了羽野麥將這對神奇的搭檔的好感值拉到了滿點。伊吹警官每次見到她都好像見到了主人的大型犬一樣十分熱情,所以莫名其妙地她跟他們混得還挺熟悉。
真壁若有所思,“總感覺源小姐你認識的警察好像特彆多。”
源輝月:“……你可以把‘好像’去掉。”
望著她似乎有些無言的神情,真壁忍俊不禁,“老實說除了警方內部人員,我還真的很少見到像源小姐這樣有這麼多警察朋友的人。”
她們沿著長長的走廊往前走,鞋跟踩在瓷磚地板上的聲音襯得周圍格外安靜,於是也顯得真壁聲音中的感慨格外清晰。
“畢竟和警察當親友其實挺辛苦的吧。”
“為什麼這麼說?”
真壁思考了一下,一一列舉,“首先從家人的角度來看,幾乎完全不可能有完整的假期,無論做什麼出行計劃都要事先做好被意外打斷的準備,可能隨時隨地一個電話過來,對方就得離開了,畢竟警察基本沒有真正的私人時間。”
她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可能你對他和未來的期待攢了一個筆記本,然而無論時間過去多久,進度卻一直停留在開頭。”
“朋友也差不多,看電影看到一半忽然離開,逛街的中途一轉頭人就去追犯人了,預定好一起吃飯也經常性會被爽約……甚至這些其實都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有可能昨天還在笑著說再見,一轉眼就隻能去醫院探望了。”
真壁的聲音輕了輕,“……甚至醫院都不算什麼。”
能夠在醫院見到的人,至少還活著。
她忽然沉默下來。源輝月回過頭,看著女刑警側臉,她墨色的眼睫沉靜地垂著,表現像是被回憶逐漸抽空。
“真壁桑也是警察吧。”她開口問,“所以這是來自於身邊人的切身體會?”
真壁回過神,那種近乎凍結的神情一緩,失笑道,“嘛,算是吧。”
源輝月:“所以真壁桑有考慮過換個職業嗎?”
“沒有。”
真壁有希子笑著看向她,語氣溫和而平靜,“這是我會乾一輩子的事,唯有這一點我是絕對肯定的。”
她說話時眼底有燦爛的星輝,堅定執著,幾乎讓人動容。源輝月凝望向她的眼睛,還沒來得及將那些星屑一般的光亮看清楚,眼前忽然一黑。
“停電了?”真壁有希子微怔。
在黑暗中,源輝月驀地聽到一點細微的異動,她剛朝著那個方向扭過頭,忽然被旁邊人拉了拉。可能是職業賦予的敏銳讓她旁邊的真壁第一時間警惕起來,她一手把她拉到了自己保護範圍內,一邊從口袋裡摸手機。
“源小姐你先彆動,我看看……”
她的聲音湮沒在了兩聲猝然響起的槍響裡。
第三次襲擊案,洗手間——佐藤?
在槍聲落地的刹那,幾乎是快於意識地,這一行信息飛快從源輝月腦海中跳出來串成了一條線。
拉著她的手猛地一緊,緊接著,嘩啦的水流聲從前方拐角後的走廊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踩過水流,狂奔而過。
“源小姐,叫救護車!你先彆過去,宴會廳裡的人馬上就來了……”
攢在她手腕的溫度驀地鬆開,話音未落,真壁有希子已經毫不猶豫地追著那個腳步聲消失在了前方。
冰冷的水汽伴著血腥味在黑暗中拐過牆角,順著牆壁逐步侵蝕。
從伴隨著槍聲而來的驟然暈眩中掙紮出來,留在原地的源輝月微微一晃,強行壓製下腦海中被槍響和血腥味構建出來的畫麵,她一手扶住牆支撐起身體,一邊拿出了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鈴響了一聲立刻就被對方接通了,“輝月?”
粘稠的血腥味漫到了腳底,伴著嘩啦啦的水聲,像某種在黑暗中移動的怪物,漸漸將她包圍起來。
她身後傳來嘈雜的人聲,似乎有人群在慌亂地朝著這邊飛奔。
她聽到自己冷靜的聲音,幾乎抽離了她本人的意識一般,穩定而清醒。
“米花太陽廣場飯店,派一輛救護車過來,槍傷,準備搶救。”
電話那頭的人微微一怔之後立刻答應下來,並沒有浪費一秒時間問多餘的事,有種手術台上的主刀醫師一般的沉穩果斷。
哦,她忘了,他的確是醫生。
“我馬上就派人過去,這邊已經開始準備手術。輝月你彆亂跑,不要過去,留在原地等其他人過來……”
源輝月掛斷了電話將他接下來的叮囑屏蔽在了電話那頭。然後她沒有謹遵醫囑地,伸手扶了扶牆,調動了剛攢出來的一點力氣,邁開僵硬的步伐走進前方那片粘稠的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