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瞳孔中的暗殺者(二十七)(2 / 2)

源輝月在一片複雜的寂靜中繼續,“隻不過在放你走之前,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風戶的視線定定落在她身上,似乎從周圍人的態度中判斷出了現場的控製權在誰手裡,他緩緩點頭,“你說。”

“按照你的意思,你八年前轉到東都大學附屬醫院刻意接近仁野保,做這麼多都是為了真壁警官?據說你們從高中就認識了,關係很好嗎?”

沒料到她忽然冒出了句似乎和目前重點完全無關的題外話,眾人一時怔了怔。風戶京介拿槍的手一頓,山道上的蟬鳴似乎重新嘈雜起來,和夏夜的風一起吹開了他腦海中蒙塵的回憶。

他露出了怔忪的神情,“阿匡,沒錯,我和阿匡的確是高中認識的……他是我高中到大學唯一的朋友。”

或者應該說,那時候願意跟他做朋友的隻有真壁匡。

這時候那頭還在風戶京介家中搜證的警察似乎查到了關於他更進一步的資料,飛快地彙報,“風戶京介高中時期似乎有一段時間,曾經經受過嚴重的校園暴力。”

未成年的學生們的世界就是這麼奇怪,人們說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但在學生那裡,是有的。

家境不好的女孩子,家境太好的男孩子;好學校裡學習不好的學生,壞學校裡學習太好的學生;長得漂亮的、見識多的、個子高的,長得醜的、蠢笨的、過於矮小的,發色、瞳色、膚色,隻要有一樣跟其他人不相同,就能成為被肆意攻擊的原罪。

一方麵大人都覺得未成年的孩子是天真單純的,但另一方麵這些還未長成的天真單純的孩子卻能夠做出讓成年人都毛骨悚然的事情。

未成年們天真的惡毒比經曆過世事的成人的凶狠更加讓人心底發寒。

風戶京介就屬於家裡有錢還身材瘦弱,“理所應當”被欺負的人。源輝月看著青年恍然的神情就能猜到發生過什麼,她調查過真壁匡的資料,風戶京介剛剛像個瘋狗一樣逮著警視廳一通亂咬,在那些極具個人私心與偏見的狗吠中,唯有一句話沒有說錯,真壁匡的確是個堂堂正正的好警察。

看他死後風戶京介如此發瘋的樣子也能想象到,背後大概有個救贖和被救贖的故事。然而現實不是電視劇,故事講完了就能告訴觀眾“從此他們走上了光明的未來”。命運從不肯讓人有個圓滿收場,隻會狗尾續貂。

“現在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了,阿匡已經死了。”風戶的恍惚隻持續了幾秒,很快就從回憶中掙脫出來,隻不過神色變得更加陰沉。他似乎並不太想多談這個問題一般譏笑著反問,“你就想問這個?”

源輝月沒搭理他,自顧自繼續,“第二個問題,仁野保是你殺的吧?”

“沒錯,我離開東京大學附屬醫院之後還跟他有聯係,去年夏天在一個偶然的場合又和他遇到了,然後去到了他家裡喝酒。”風戶京介一口認下,“把他灌醉了之後向他套話時,他自己承認了,當初那場手術根本就不是意外!因為我當時轉到東京大學附屬醫院對他的地位產生了威脅,所以他才先下手為強廢掉了我的手!”

源輝月:“然後你就殺了他。”

風戶冷笑,“那家夥完全不把病人放在心上,讓他當外科醫生完全是草菅人命,我殺了他說不定還多救了幾個人。”

源輝月沒對他這個言論發表什麼看法,“第三個問題,你廢這麼大力氣接近仁野保,找到殺死真壁警官的凶手了嗎?”

“……在仁野保的電腦裡找到了,”風戶盯著她身旁的警察,“我剛剛不是說了嗎,下令殺死阿匡的就是警視廳的高層。”

那三個字從他口裡吐出來仍然咬牙切齒,有些恨不得磨牙吮血的味道,源輝月淡淡地看著他,“然後呢?”

風戶不耐煩,“什麼然後呢?”

“你廢那麼大力氣找出凶手,不是想為真壁警官洗刷冤屈嗎?”源輝月條分縷析地說,“從古至今人們闡述冤情也就那幾個方法,往上追訴,曝光媒體,甚至最不濟地,拿跟麻繩跑到警視廳門口去吊死鳴冤。所以既然風戶君知道了真壁警官是被警視廳冤死的,你接下來乾什麼了?”

她的視線直直地注視向風戶京介,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挾持著人質的青年漏出了怔忪的表情。

源輝月不緊不慢地繼續,“哦,我記錯了,像風戶醫生這麼有血性的人是不會選擇這種懦弱的方法的,你隻會親自報複回去。所以然後呢,一年了,你的報複呢?”

“你既然都已經知道真壁警官的死和警視廳的高層有關,警視廳的高層人數好像不多吧?而具備泄漏情報的條件,又在當時的真壁警官能夠接觸到的範圍內的也就隻有那兩三個人,風戶醫生這麼聰明該不會連這個最簡單的排除法也不會做?”

“都已經有確定人選了,”源輝月若無其事地問,“你為什麼沒去殺了他們?為什麼下令殺死真壁警官的人到現在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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