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文件乃至整個文件夾都是源宗政給她的,裡頭是有關她自己的資料。從她出生開始的所有經曆到她長大後的人際關係,記載得還挺詳細,足以說明他這個當爹的在養女兒時似乎還是用了點心,否則也不會對她這麼了解。
源輝月剛醒的時候他就把這份資料給她了,但是她當時對此沒多大興趣,壓根沒看,直到她最近苦夏,在家閒著沒事才將它找了出來,零零散散翻了幾章。
然後她終於發現,這裡頭有一份文件她打不開,需要密碼。
她自己的資料,需要密碼她才能看,這個密碼還不是她生日也不是她所知的任何數字她壓根猜不出來——這是人能乾得出來的事?
然而想想做出這種坑女兒的事的是源宗政,仿佛又挺正常。
源輝月想都沒想過去找源宗政要密碼這個選項,畢竟這位親爹既然在這裡設定了密碼就絕對不會告訴她。
然而意義何在?
源輝月靠在椅子上盯著電腦屏幕,難得因為再次試錯了密碼而有點微妙的煩躁。其實之前她也不太在乎這份文件裡麵有什麼,甚至今天晚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忽然想到要把它翻出來。
按照時間來算,這份文件裡的東西應該是八年前發生的某些事情。
或者某些人。
她在原地坐了一會兒,因為長時間沒有操作,電腦屏幕自動熄滅,變成了一麵黑漆漆的鏡子,照出了她沒什麼表情的臉。
和“鏡子”裡麵無表情的自己對視了一會兒,源輝月起身關掉了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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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頭,鬆田陣平把源輝月送回家之後就驅車趕回了辦公室。
公安部的真正辦公室其實不在警視廳裡麵,畢竟多少也算是個地下組織,雖然警視廳的確有公安部的位置,但是在調查一些重大案件的時候,真正重要的嫌疑人一般都不會往警視廳裡帶。
找了個停車場停好車,鬆田步行進入了一處外表普通的辦公大樓,大樓裡的設施十分老舊,他踩著樓梯上了三樓,最後在一個掛著文具公司牌子的大門前停下,刷卡驗證指紋輸入密碼三件套之後這才進了門。
辦公室裡的同僚正忙得腳不沾地,見他回來也隻勉強擠出了匆匆打個招呼的工夫,鬆田陣平一一回應,一邊徑直穿過辦公區走進了審訊室。
風戶京介的審訊已經進行了一半了,在外頭盯著的同僚看到他進門,隨口招呼了一聲,“送大小姐回家了?”
鬆田淡淡點頭走到他身邊,看他有點羨慕的樣子,“下次換你?”
“我羨慕的隻有你能吃到晚飯這一點。”同僚委婉拒絕,“其他的就算了,我害怕。”
鬆田:“……她又不會拿你怎麼樣。”
“獅子吃飽了之後也不會拿我怎麼樣,”同僚說,“你看我敢站在它麵前嗎?”
“……”鬆田懶得跟他瞎扯,揚了揚眉梢朝審訊室裡示意,“他招得怎麼樣了?”
同僚一秒恢複正經,“連環殺人案的部分已經全部招了,西村正在盤問他在仁野保電腦裡找到的資料。”
西村就是他們小組裡麵專職審訊的審訊員的名字,和真壁有希子算半個同行,這會兒他的確正問到被刪除的資料的問題,這其實也是他們把風戶京介帶回來的主要原因。
隔著單麵玻璃牆,坐在裡頭的男人沉默了一秒,“我檢查他的電腦時發現,他私底下在為某位警視廳的高層處理一些暗地裡的事情,比如在死亡證明上造假,以及為某些不能見光的人提供醫療服務。”
“仁野保的上級是誰?”
“直接跟他聯係的是組對四課的課長山崎。但是他在日記裡提到,他隱約發現山崎上頭還有人。”
“有提到那個人的身份嗎?”
“他沒見過本人,隻有一次偶然在山崎的電話中聽到了他的聲音,覺得有點熟悉。他後來回想了很久,終於發現那個聲音他在電視上也聽過。”
風戶京介帶著手銬的雙手交握著放在桌上,額發低垂遮住眼睛,發出了一聲沙啞的低笑,“那個人……我死都沒有想到,居然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