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櫻花下的陰影(七)(2 / 2)

她最多十六歲的樣子,但身上沒有絲毫這個年紀的女孩該有的天真懵懂氣,氣質成熟而穩重,似乎她才是那個撐起了這個家的日常生活運轉的大人的角色。

源輝月從她身上收回視線,看向周圍。有個正在成長期的小孩子的家中難免都會有些雜亂,畢竟“東西用完之後要放回原地”這種習慣是需要數以萬次的嘮叨來養成的,學齡期的小孩正是自由奔放的時候,像隻憑本能活動的小動物,壓根不會理會這些大人世界的規則。

真壁家也有點亂,但地板和桌麵都十分整潔,明顯有人經常收拾。鑒於真壁有希子本人作為警察的繁忙工作,幫忙收拾家裡的隻能是那位叫做奈央的女孩子。至於那個叫做“則”的小男孩,源輝月看向對麵,小孩剛剛離開前正趴在桌上做作業,這會兒作業本還攤開著,寫字的筆蓋好了蓋子規規矩矩地放在作業本旁邊,整潔的紙頁上是幾道數學習題,她一眼掃過去,正確率還挺高。

這兩個小孩顯然都被教育得非常好,真壁匡警官離開了八年,這個家中卻似乎依舊還小心翼翼保存著他的位置。

這時候柯南忽然在她旁邊輕輕出聲,“姐姐,那邊。”

源輝月順著他示意的方向抬眸,看到了對麵壁櫥裡擺著的幾張照片,有真壁一家人的,也有和他們的朋友的。柯南注意到的是放在斜下方的一張合照,似乎是真壁匡警官在警校畢業時的集體照,那裡頭有一個人,雖然輪廓年輕了許多,但十分眼熟。

“山崎課長,”柯南看著那張照片中正好站在集體一左一右的兩人,有些意外,“他和真壁警官……”

“是同期。”源輝月平靜地說,“甚至是同一個班的,在調查工鳥假死案件時,他們倆是搭檔。”

她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唇角微微勾起,清淡的笑容中驀地多了些涼薄的意味。

“命運可真有意思。”

山崎健和真壁匡於警校同期畢業,同時進入警視廳,之前的人生軌跡可以說大同小異,真正的分歧就是從工鳥案開始的。那大概是兩人第一次麵對警察這個光鮮身份下的黑暗和誘惑,但諷刺的是,堅持本心不為所動的沒過多久就埋骨地下,帶著一個並不名譽的虛假罪名被人蓋棺,而背叛操守同流合汙的那個卻一路青雲直上,享儘富貴財權。

這時候真壁有希子終於泡好了茶端出來,她將茶杯擺好,又轉身從臥室抱出來一個箱子放到桌上,這才兩人麵前落座,歉意地頷首道,“抱歉,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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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裡放的就是真壁整理好的真壁匡的遺物。雖然柯南分析過就算真壁匡警官留下了什麼暗示也肯定不在遺物裡,但兩人還是認真翻閱了一遍。

“真壁警官有寫日記的習慣嗎?”柯南翻著真壁匡留下的警察手冊一邊問。

真壁有希子搖了搖頭,“沒有。”

“那興趣愛好呢?”

“也沒有。”

檢查著遺物的兩人微微一頓,抬頭朝她看來。

女刑警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很無趣吧?其實他跟我挺像的。我自己就沒什麼興趣愛好,每天就是案件、案件、案件。剛開始當警察的時候我還想過,以後結婚絕對不要找同僚,誰要一天到晚連約會的時候都在談案子啊。結果還是遇到了阿匡……”

意識到自己扯遠了,她搖了搖頭又把話題拉回來,“阿匡留下的東西就是這些了,他的警察手冊我也翻過許多遍,老實說,的確沒什麼線索。”

源輝月沉默地垂眸。

就像真壁有希子說的,真壁匡的個人物品其實很少,他的大部分精力都貢獻給了警察這份工作,其餘的給了家庭和孩子,屬於他本人的痕跡少得可憐,以至於他逝世之後留下的個人物品連一個紙箱都裝不滿,而這裝不滿一個紙箱的東西裡麵,甚至還有一大部分都是和他過往辦理的案件有關,為數不多可以看出和他生活有關的隻有兩張舊電影票、一個型號古老的手機、款式普通的錢夾還有一串鑰匙,鑰匙上甚至連鑰匙墜都沒有。

他的確是個好警察,或者應該說,他是個非常好的人,對工作儘職儘責,對家庭儘心愛護,敢在那個時候頂著萬鈞的壓力也要將黑暗的內幕曝光出來,足以可見他靈魂的光輝。

他是這個晦暗現實中活得清醒而坦蕩的人,也是這混沌人世中最稀少的那些人。

這樣的人原本應該一路向前,成為為未來警界支撐起青天白日的筆直不屈的蒼鬆,卻過早地倒在了八年前的黑暗裡。

現實是個心狠的作家,永遠喜歡給英雄配個悲劇的收尾,好博得看眾一聲刻骨銘心的歎息。

透過玻璃窗灑進來的夕陽暮氣更重了些,源輝月抬眸,看向了不遠處壁龕裡那張照片。麵目清雋的青年還在相框裡微笑著,帶著永遠定格的時光。

她安靜地剛準備把視線收回,餘光掠過對麵壁櫥,然後忽然頓了頓,停在上頭的某張合照上。

“真壁桑你們也去過山能寺?”她忽然問。

真壁有希子回頭,“啊,對,是八年前阿匡剛從搜查一科調到警備部的時候,那時他難得有一段休假,而我那時候正懷著小則碰巧也有休息的時間,所以趁著這個機會一起去了京都旅遊……”

她望著那張她和真壁匡在山能寺的合照,猛然反應過來他們去山能寺的時間和真壁匡出事的時間極為接近,“難道是那裡……可是不對啊,我們去京都是在他開始調查警備科情報泄漏案件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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