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源大小姐說了不用跟她客氣,但是眾人也沒有真的那麼不客氣。今天參與行動的警察全都聚在一起吃了一頓飯,倒也沒有真的點一本菜譜上來。
因為後續工作並沒有處理完,這頓飯也沒有鬨太久,鬆田陣平到家時還不到十一點。
“……她又沒跟你們生氣你擔心個什麼?”一手拎著紙袋,他隨手扶了一下耳麥,摸出鑰匙開了門。
那頭和某人的馬甲撞了名的同事君不依不饒,“但是我覺得祖宗今天晚上是真的有點不高興啊,真不是對我們工作能力失望了?”
“……不是因為你們,而且退一步說她完全清楚你們能力的界限在哪裡,對你沒那麼高期望。”
“哇,鬆田你好毒舌,你變了嚶嚶……”
沒等這個逗比“嚶”完,鬆田扔出一句“我到家了掛了”就毫不留情地掛斷了電話,將對麵的戲精行為擋在了線路那頭。
他反手帶上門,一手放下紙袋,借著室內的燈光在玄關換鞋。
“我要控訴公安內部搞不平等待遇,”有人懶洋洋地坐在客廳裡說,“我也被人攆了一晚上,為什麼沒有人請我吃飯,也沒有人請我喝酒。”
“是啊,而且我們吃的飯喝的酒還是你老婆請的,羨慕嗎?”
“羨慕啊~”某人慢悠悠拖長了聲線,“而且小陣平你果然變毒舌了,好冷酷。”
小陣平頭皮發麻,腳一崴差點平地摔在地上,“你臥底做久了真的精神分裂了嗎?我認識一個精神科醫生不錯,介紹你認識一下?”
客廳的吧台前,金發青年一手轉著酒杯,手肘搭在台麵上往後傾了傾,笑著回過頭來。
“這就不用了,我要是覺得自己有病了會主動去找輝月的。”
他倆傍晚打架的時候都沒有留手,這會兒他的嘴角破了點皮,還有一點青紫,但半點不損此人的顏值,吧台燈光下一張臉好看得光彩奪目,跟有人精心給他上了個傷痕妝似的。
“那她的確是比精神科醫生管用。”
鬆田無言地拎著酒坐到坑爹同期身邊,把紙袋推到他麵前,“給你帶的,勉強也算她請你喝酒了。”
“……太勉強了。”
金發青年歪歪頭看過來,一手撐著臉頰,煞有介事地歎了口氣,“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我到底哪裡又惹小輝月生氣了。”
“……”鬆田陣平默默地盯著這個精神分裂好像愈發嚴重的人,“我感覺你今天晚上亢奮得有點過頭,是我的錯覺嗎?”
撩起眼皮衝他一笑,降穀零終於恢複了正常。他一口將杯子裡的酒喝完,起身在櫃台後翻開瓶器。
客廳裡安靜下來,隻剩下外頭時不時掠過的車鳴。
液體倒入玻璃杯的聲音徐徐響起,然後是冰塊叮當的落水聲,一杯琥珀色的酒放到他麵前。
平靜地地端起酒杯,鬆田陣平在無聲的氛圍中和降穀零輕輕碰了一下杯。
“煙火師已經被抓了,以後你準備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繼續給大小姐賣命。”
降穀零一聲輕笑,也沒對他這個未來的人生安排發表什麼意見或建議,轉身翻出了他放在櫃子裡的調酒工具。
鬆田陣平喝著酒安靜地看著他的動作。他回來之前,並不跟他客氣的同期就把他家裡的酒開了一瓶,酒香將客廳裡的空氣釀了大半晚上,他今天晚上喝下去的酒精也終於順著血液開始影響大腦。
揉了揉開始發昏的太陽穴,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讓你那個叫做風見的下屬這段時間小心一點。”
“嗯?”
“輝月好像注意到他了。”
吧台後調酒的人抬頭看來,挑了挑眉。
“今天晚上,你把追蹤器扔到那幾個社會青年車上,他大概不知道,主動請命去追你。應該是想著如果一不小心真的追到了可以給你放水……思路是沒什麼問題,但是作為非直屬部門的人,這個態度有點過於積極了一些。”
“……”腦子轉得比誰都快的降穀警官轉瞬就想明白了前因後果,表情空白了一瞬,默默揉了揉額角。
鬆田陣平憐憫地看著他,“所以說,輝月今天晚上搞出來的行動根本不是為了要抓你。”
“……她是為了趁著這個各部門聯合行動的機會,試探公安內部有沒有我的人。”金發青年默契地補充完了他的後半句話。
而且她很顯然已經得到了結果。
雖然風見是擔心他,舉動也並不過分,一般人根本不會覺得有什麼異常,但源大小姐是一般人嗎?
他的身份倒不至於完全暴露,但作為代價風見可能就要被懷疑是組織的臥底了。
“所以我說讓你通知他這段時間小心點。”
“……你覺得,”沉默幾秒後,降穀零微妙地問,“他小心有用嗎?”
鬆田陣平:“……”
沒用。
他默默地舉起酒杯敬他,在心底給那位叫做風見的同僚蓋上了土,“那你節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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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警校組的警官們正在對大小姐宛如恒河沙數的心眼感到頭疼的時候,對此還一無所知的源輝月剛帶著弟弟從咖啡廳出來。
倒也不是吃飯吃到了這麼晚,純粹是抱著某人有可能虛晃一槍又跑回來的心理兼閒著也是閒著,順便等了等。
沒堵到人她也並不失望,牽著弟弟散步似的往家裡走。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零星下了一陣雨,降水量不大,但總算是把蒸籠一般的熱度往下壓了壓。這會兒他們走在夜晚的街頭,吹著風,居然難得地感覺到了空氣中的涼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