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個時候,男人似乎也發現了他,緩緩回過頭,那雙藏在陰影中的眼睛猛地對上了他驚恐的視線。
“!!”
“景光!景光,沒事了,沒事了已經可以了!”
“景光?!”
“喂,景光……”
“景!”
“現在聽我倒數五下,五聲之後你就醒過來……五、四、三、二、一。”
一個手寫的花體英文字母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諸伏景光猛地睜開了眼睛,下意識單手支著身體坐了起來,大口喘息。
“景光?”
“景光你沒事吧?”
七嘴八舌的問候伴隨著人影迅速圍了上來,他頓時被圍進了眾人投下的影子裡,恍惚地環視一周,視線落在一張張熟悉且擔心的臉上,動蕩的精神和靈魂好像終於找到了牽引的線,漸漸安定下來。
“沒,沒事……”
萩原鬆了口氣,然後伸手指了指提醒,“沒事的話,快把源小姐的手放開吧。”
諸伏景光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手忙腳亂地鬆開手指,回頭看去。他方才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無意識中攢得太緊,手指才撤開,少女的手腕上就已經浮起一片清晰的紅痕。
她皮膚白,更顯得纖細的手腕被燙了一圈一樣,紅得驚心動魄。
青年連忙慌亂地道歉,“對不起,我……”
“沒事。”
源輝月淡定地活動了一下手腕,一點不在乎,反而好奇地問,“你想起來了嗎,聽到什麼了?”
“我……”諸伏景光的神色好像恍惚了一下,低聲喃喃,“我聽到他哼的那首歌了……那是長野本地的一首童謠,他唱的就是**的那幾句,大意是讓藏起來的小孩子出來。”
“童謠?”其他幾人互相對視了幾眼。
“所以他當時確實是在找你?”
“不……我躲在櫃子裡的時候曾經和他對視過,他發現我了,但是沒有殺我。”
鬆田意外,“那他在找誰?”
“有裡。”諸伏景光長睫斂下,輕聲說,“他在唱完‘出來吧’之後接的是‘有裡’,一個小時候經常和我一起玩的小女孩的名字。”
“所以說,”源輝月若有所思地複盤那個精神明顯有問題的殺人犯的邏輯,“他到你家是去找‘有裡’的,他認為有裡被你家裡的人藏起來了,所以才和你的父母發生了爭吵?”
“沒錯,我全都想起來了……”
黑發青年輕輕閉了一下眼睛,“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有一次學校秋遊,我的父親也是學校的老師。在那一次秋遊過程中,有裡忽然肚子疼,爸爸把他送去了醫院,但是她還是因為急性盲腸炎發作,搶救不及時去世了,我還參加過她的葬禮。”
“如果是這樣,凶手最有可能的人選就是有裡的父親了?”伊達航摸了摸下巴,“因為女兒的死精神崩潰不願意接受現實嗎?”
諸伏景光默認,聲音漸低,“他
大概以為有裡藏在我家裡,所以才找了過去。之後也是,他一直暗中跟著我,就是想通過我找到有裡。”
源輝月若有所覺,抬眸看向他。
空氣中的安靜蔓延了好幾秒,最後還是鬆田陣平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抓了抓頭發,“所以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把這些線索告訴長野縣這邊的警察,讓他們重新啟動這個案件的調查?這些線索加起來,應該可以很快鎖定凶手了?”
其他人跟著反應過來。
“沒錯,電話裡應該說不清楚,最好是直接去警局。”
伊達航說著回頭,看到臉色蒼白明顯還沒恢複的諸伏景光,遲疑了片刻。
察覺到他的視線,青年立刻抬頭,“我沒問題,我跟你們一起去。”
按理來說,作為死者的親屬加上案件的第一目擊者,他去警局報案當然是最合適的。但是看著他仿佛剛剛經曆過一場死裡逃生的臉色,其他人十分想勸他先休息一下。
這時候旁邊忽然橫插過來一個聲音。
“這個案子是十五年前的舊案吧?”
眾人回頭,看到源輝月正一手支著額頭,皺了皺眉,“這一類的案子重新啟動還要走一堆程序,如果嫌犯聽到什麼風聲提前逃了那就麻煩了。你們直接去找那天到長野的時候來接我們的那幾個警察,讓他們先發通緝令把嫌犯抓起來再說。”
“……”萩原默默問,“這樣也行?”
“反正公安一直都是這樣乾的。”
源大小姐充分表現出了她作為特權階級的不講理,其他人討論片刻,覺得嫌犯的身份可以說板上釘釘,也不存在誤會的空間,適當靈活一下似乎也可以。
這時候鬆田陣平忽然開口,“通緝令就算了吧,但是他們抓人的時候我想一起。”
萩原下意識看過去一眼,忽然想起了他父親的情況。
“好……我和班長先去說明情況,你們陪源小姐在這裡休息片刻再過來。”
“我跟你們一……”
諸伏景光正要開口,萩原忽然往他旁邊使了個眼色,他下意識回頭看去,就見到源輝月正坐在椅子裡走神。
她素白的手漫不經心支著額頭,一邊微微蹙眉揉著太陽穴。寬大的袖擺順著小臂滑落,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腕上的指痕還未散去,像雪地上燙出來的一道傷。
“……”
黑發青年頓時不說話了,半晌,妥協地點了點頭輕聲道,“那你們先去,我和零還有陣平在這陪著源小姐休息一下,稍後再過去跟你們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