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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景光出了臥室之後發現那個歌聲向後門的方向飄了過去。
他雙手扣著槍,冷靜地貼著牆麵跟著往後門移動。洋房裡的電路早已老化,失去了人造光源,深處的走廊裡光線越往前越被黑暗侵蝕越深。這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每一條走廊和拐角都有過他和父母兄長玩鬨的回憶。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離開得太久了,這座理應如同他老朋友一般的洋房好像忽然變得陌生起來,它被遺落在時光中的那段過程裡好像被什麼東西改造成了一座幽暗的迷宮,每一個拐角都可能跳出怪物,每一條走廊都看不到儘頭。
回蕩在房子裡的若有似無的歌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他警惕地沿著它最後傳來的方向走,在靠近某個拐角的時候,他忽然有種感覺,牆的那頭有人。
青年不動聲色地扣住了扳機繼續往牆角移動,在拐過路口的刹那,他猛地抬手用槍指向了對麵的人,與此同時,他一抬頭也對上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景光?”
“零?”
意外相逢的兩人同時鬆了口氣,諸伏景光垂下槍口,輕聲問,“陣平呢?”
“跟著動靜追出去了,似乎來了不止一個人。”
“你們也發現了?我剛準備提醒你們。”
說到這裡,他忽地一頓,反應過來源輝月這會兒還一個人在那個房間裡,如果還有其他人,他有可能已經中了調虎離山計!
青年神色一變,但還沒來得及開口,手腕忽地一緊,他被身旁的人拉著飛快閃到了一扇玻璃窗旁。
玻璃窗後麵就是院子裡的小花園,他們距離外頭已經隻有一牆之隔。
降穀零:“我跟陣平確認過了,這棟房子裡除了我們之外隻有兩個陌生人的足跡,一個已經被他追著跑到了外麵,另外一個——”
他微微側頭,示意他往外看。諸伏景光透過窗玻璃看過去,就見到一個人正背對著他們蹲守在外頭的牆壁轉角。
他的手臂微微抬起,似乎拿著槍。帶著帽子,穿著最簡單的T恤長褲,像地鐵上經常會遇到的普通中年大叔,隻看背影完全不覺稀奇。
降穀零向他遞了一個“是他嗎?”的眼神,諸伏景光麵露遲疑。
當年他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看到的那個凶手的影子這麼多年來可以說像是烙印一樣深深印在他心底,但是就像源輝月說的,人的記憶是會被時間重新塑造的,事到如今他也沒辦法光憑一個背影就認出人來。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蹲守在那裡的人忽然開了口。
“沒事了哦~出來吧~”
“出來吧~出來吧~有裡醬出來吧~”
諸伏景光猛地抓住了身邊人的手臂,金發青年回頭看他。
他泛白的嘴唇微微開合,比出了一個無聲的口型。
【就是他】
降穀零了然,隨即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他從窗子出去,讓他在裡麵掩護。
諸伏景光點點頭,雙手握著槍借著屋子裡的陰影在窗邊找了一個視野最好的位置,看著好友輕手輕腳地推開窗,靈巧的貓一樣翻了出去。
他全程都沒有引起那個男人半分的注意,就在距離那個背影還有兩三步遠的時候,他忽然提速,身體猛地撲了過去,從後麵一胳膊?住了對方的脖頸,另一隻手捏住對方拿槍的手腕用力一擰。
在男人毫無防備的慘叫中,那把沉甸甸的槍“啪”地一聲砸在了地上,他整個人也被降穀零以一個標準的擒拿手勢按在了地麵。
整個過程順利得讓人意外,諸伏景光目睹著這個場景剛鬆了一口氣,忽然聽到後門口傳來一聲槍響。
他猛地一怔,下意識想起了去追另外一個人的鬆田陣平,立刻毫不猶豫地拔腿衝著後門衝去。
“陣……”
屋子的門“哐當”一聲甩在了牆壁上,他剛緊張地一腳邁出大門,忽然聽到了“啪嗒”一聲響。
那是他非常熟悉的,□□上膛的聲音。
與此同時,另一側的降穀零正要敲暈自己按著的人去支援好友,抬手的瞬間一不小心把對方的帽子碰掉了,男人的側臉終於進入視野。
那張臉看起來三十多歲,勉強也算是個中年人,但絕對不可能在是十五年前就是一個七歲小女孩的父親。
“你不是……”
金發青年的眼睛睜大了一圈,手上的動作並沒有收住,一槍托落下,對方立即哼也不哼一聲地歪頭被敲暈了。
隨即他迅速把人往地上一推,握著槍剛拐過拐角,門口的畫麵猛地刺入眼簾。他眼瞳驀地緊縮,腳步刹住。
後門門口,一枝長長的爬山虎正悠閒地從門梁上垂落,諸伏景光正站在這枝爬山虎旁邊一動不動。他的側麵,正有一個人拿著槍對準了他。
那人身材矮小,體型圓胖,乍一看就是個普普通通就能被人海淹沒的大叔。從他衝出去的角度恰好能看到那人的臉,那是他們警校附近某個洗衣房的店長。
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如夢初醒般確認了,那才是有裡的父親,他們甚至還跟他打過交道,男人自我介紹叫做外守一。
就如推測的一樣,他這些年一直在默默地關注著他們,就在學校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