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輝月桑你們在龍尾家的發現著實把我嚇了一跳啊。”
那種模糊的情緒浮光掠影般一閃而過,安室透很快抬起頭,麵露驚奇,“原來龍尾桑實際上是這樣一個人嗎?連龍尾景先生和她青梅竹馬這麼多年都一直沒有發現,也太能演了。”
“彼此彼此。”
“嗯?”
源輝月微微一哂,垂眸繼續喝可可,“你不是也很能演?”
不等對麵人反應,她轉移了話題,“虎田達榮那個在大阪時候的男友,龍尾為史說他也沒見過,服部已經拜托大阪的大瀧警官去查了。”
“嗯……”安室透遲疑地看著她,輕輕把手裡的報告書放到一邊,頓了頓才若無其事地繼續,“如果那位同夥真的是這名男友君,你覺得虎田桑是一直沒有和他分開過,還是後來又偶然遇上了?”
“你覺得呢?”
“我傾向於後者。”安室透條理清晰,“介於當初虎田桑在大阪打胎時還要被迫找交情並不深厚的龍尾桑借錢。兩人之間肯定出了一些問題,而之後虎田桑回到村子,在虎田家當女傭後被虎田家的家主看中成為了虎田家的女主人,這一過程具備一定的偶然性,他們不可能事先就能料到。所以我猜測虎田桑應該是在嫁給虎田家主之後,又再次和男友重逢,舊情複燃,之後跟他共同謀劃了這一係列犯罪。長野縣警那邊這幾天對虎田家主進行過全麵調查,已經確定他對此應該是完全不知情。”
淡淡點了點頭,源輝月對這位頭頂長著一片茂盛大草原的虎田家主簡潔評價,“真慘。”
色字頭上一把刀,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為什麼永遠都有人不知道吸取教訓。
安室透:“……由輝月桑你來說這句話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比誰都會騙人的源大小姐假裝沒聽到,繼續淡定問,“正常來說,妻子出了軌,做丈夫的肯定會有所感覺吧?而且看起來虎田達榮這軌一出十多年,虎田直信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這個嘛……”
就在這個時候,安室透的手機蹦出來一個來件提醒,顯示出一串陌生號碼。
他中止話頭點開查看,然後輕輕挑了一下眉——說曹操曹操到。
【我是虎田直信。安室君,你其實是警視廳派來的警察吧?我有重要事情要告訴你,今天晚上十點,能夠到我家來一趟麵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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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下午的時候目擊到了龍尾淩華的屍體被吊起來的現場,作為第一目擊者,虎田繁次還在警局裡作筆錄,而虎田由衣也正好出了門,安室透到虎田家時,隻有一個麵生的傭人在門口迎接,然後將他引到了茶室。
禮貌地奉上茶水之後,傭人表示勞煩他稍微等待片刻,家主有點私事正在忙,很快就到。
門外的廊簷後頭還在淅淅瀝瀝飄著雨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接連發生的事情,整個虎田宅安靜得厲害,傭人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後,外頭隻能聽到院子裡的芭蕉葉被雨水敲出稀疏的韻律。
安室透端起茶杯湊到唇邊,在飄起的茶香中微微一頓,又將杯子放了下去,扭頭朝外看去。
夜色如晦,過於安靜的空氣仿佛在逐漸醞釀一種讓人不安的氛圍。
他微微皺了皺眉,傭人離開了大概十多分鐘了,還沒有人回來。
他思量片刻後站起身,正要往外走,一陣風從外頭的走廊吹來,他敏銳地在風中捕捉到了一股熟悉的刺鼻味道——那是種汽油特有的臭味。
幾乎是在他猛然警覺的瞬間,一點火光在夜色中亮起,緊接著門外大放光明,長長的火龍衝破雨霧,一甩尾巴在門前呼嘯而過,大門的門紙幾乎立刻被點燃,眨眼化成了灰屑。
火勢如凶猛的巨獸,偌大的虎田宅轉眼被包烈焰團團包圍。
虎田宅後門,點燃了這片連天大火的傭人哆哆嗦嗦地將手裡的汽油壺也扔進火裡,腿軟地往後退了幾步。
火舌撩起的熱浪舔過他的麵龐,他眼睜睜盯著將半麵天空都映亮的火光,腦海中不斷翻滾著兩個小時之前收到的命令。
【“在茶壺裡放入迷藥,等那個人一來就讓他喝下去。”
“我我害怕,那可能是個警察……而且之前跟他一起來虎田家的那個女人身份好像也不一般,我……”
“我們之前又不是沒弄死過警察,而且那個女人身份不一般又怎麼樣,不過是個小丫頭,在長野發生的案件全都會交到縣警手裡你怕什麼?你點完火就走,大火會把所有痕跡都處理掉,誰都不會懷疑到你頭上。”】
“誰也不會懷疑我,誰也不會懷疑我……”
傭人像個犯了毒/癮的癮君子,哆哆嗦嗦反複重複著這句話,他低頭看看自己腳上的鞋,又三兩把扯下來扔進火裡。院門後頭的泥土是濕的,他要是離開肯定會留下腳印,但襪印比腳印難測量得多,這也是那個人告訴他的。
最後看了一眼已經將整棟宅院團團包圍起來的大火,傭人咬著牙轉身,跌跌撞撞地衝進了背後黑漆漆的山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