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瀨文人殺死的二十四名受害者中,還有將近一半的人沒能確認具體身份,六名死者在記錄中是失蹤狀態,至今未能發現遺體。
根據穴戶理一親手寫下的記錄,警視廳搜查一課以及被臨時抽調過來的分局刑警們按圖索驥,終於一一補全了死者的真實名姓,將處於失蹤狀態的受害者的遺體也找了回來。
失蹤的六人中其實有人的遺體已經被當地分局發現了,但屍體被找到時腐爛得太過厲害,無法確認本人的身份,所以當時被當做了未知人員處理了。源輝月在UDI見過的那位青木先生的未婚妻就是其中之一,甚至更加戲劇化地,她本人的骨灰就保存在UDI,那個專門存放身份未名的遺體的倉庫裡。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一牆之隔地和他擦肩而過過不少次。
那位未婚夫收到消息後立即趕到了UDI,終於在神倉所長和東海林醫生手裡接過了未婚妻的骨灰。
他現在的女朋友這一次和他一起過來了,那是一名成熟乾練的女性,在青木先生端著前女友的骨灰盒發愣的時候,她利落接過了和UDI協商並且辦理所需文件的一切手續。
東海林醫生給她講解完文件上的條款,看著她認真審閱的神情,又看看不遠處神情怔楞仿佛沉浸在某些思緒中的男人,終於忍不住問,“您不介意嗎?”
女友順著她的目光回頭看去,然後平靜地笑笑,“人總是要往前走的。”
東海林醫生頓時肅然點頭,覺得她實在是思想豁達。
“而且,愛情真是個奢侈的東西啊……”
低低的呢喃輕得像遊絮,東海林醫生猝不及防愣住,正微妙地從中品出了些不同尋常的意味,對方已經收回了視線,正常地重新看向紙麵,確認道,“是在這裡簽字嗎?”
“額,沒錯……”
手續流程走完,青木先生似乎也從回憶中回過神。他是個非常禮貌且有涵養的人,先是為自己的走神向眾人道了歉,然後終於帶著骨灰和女友一起告辭。
東海林醫生和神倉所長將兩位客人送出了門,上午陽光正好,淡金色的光芒從落地窗灑進來,一男一女並肩走在長長的走廊裡,不知道是不是采光太好,背影看上去非常和諧,遠遠地還能聽到細碎的交談聲。
“今天麻煩你了。”
“跟我客氣這麼多乾什麼……”
目送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東海林醫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些悵然。
“那兩個人好像快結婚了。”
“誒?”她訝然回頭看向開口的神倉所長,又忍不住重新扭頭望了望,“他們認識多久了?”
“沒多久,好像隻有半年吧。”
“這麼快?”
那對的男女的背影已經漸漸走遠了,東海林醫生依舊保持著目送的姿勢在原地安靜半晌,低聲喃喃,“沒問題嗎?我感覺那位青木桑好像……”
神倉所長歎了口氣,沒讓她把後半句話說完,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語氣莫名有種過來人的滄桑,“有時候愛情和婚姻是兩碼事,那位女友桑未必不清楚。”
想起剛剛聽到的那句呢喃,東海林醫生一怔,終於沉默地點了點頭。
無論太陽底下有多少秘密,看似太平社會中有多少人剛經曆了悲歡離合,對普通人而言,日子還要繼續往下過。
高瀨文人的案件在網絡和新聞板塊上風風雨雨沸沸揚揚了好一段時間,終於被新的話題壓了下去。被救出來的大崎惠雖然送進醫院時奄奄一息,但到底沒有受重傷,調養一段時間後也低調地被家人接出院了。隻不過身體上的磋磨可以恢複,這段經曆帶給她心靈上的陰影就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才能被治愈。
時間進入十二月,東京再次迎來了一次大
幅度降溫,街上來來往往的要風度不要溫度紅男綠女們也終於在肆虐氣溫下屈服,各自換上了臃腫的冬裝。
這天上學出門的時候,柯南被她姐包成了一顆粽子。
小偵探低頭看著還在一圈一圈認真往自己脖子上繞圍巾的人,語氣格外無奈,“不用這麼誇張吧?”
“當然用。”
源輝月繞完了圍巾,還地把他外衣的拉鏈又往上拉了拉,細心把領口埋在了圍巾下頭,精益求精地追求一絲風都沒辦法透進去。
“我跟柯南認識以來,你好像從來沒有生過病呢。”
柯南一愣,剛準備說“怎麼可能”,然後忽然反應過來還真是。名偵探從小身體就很好,但非要說的話生病頻率也在正常人範圍內,之所以源輝月沒有見過他生病隻是因為他們認識的時間其實不算太長,九個月,三個季度,連一年都沒到。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他總有種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的感覺,久到他隨便從記憶中挑出一件事情來都能跟她聊,並且習慣性以為對方當時也在。
他的目光下意識跟著麵前人的動作,看著源輝月最後幫他理了理衣角。
“長時間不生病的人,一旦忽然感冒了情況就會很嚴重,特彆現在還是冬天,所以一定要小心。”
“……”
腦子裡有著豐富的醫學常識的名偵探無奈的聽著這句偽科學,看著他姐認真的神情微微一頓,把到了嘴邊的反駁咽了回去,乖乖點頭,“好,我會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