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輝月搖了搖頭,視線跟著那片雪花,長睫輕輕斂下,“……讓服部去吧。”
“發現受害者!”
那個熟悉的腳步聲忽然慢了下來,旁邊特警的步伐迅速超過了他,直奔向某個方向,緊接著一陣尖銳得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像幾根長針一樣刺入人的耳膜。
特警飛快撬開了木桶的蓋子,“立即準備救護車,被害人應該還活……”
他的聲音在半空中戛然而止,一陣腐臭的氣息宛如煙塵,隨著撬開的蓋子彌散到空氣中。
手電筒的燈光徐徐下落,像一縷輕柔的晨光拂過木桶中人的臉頰,裡頭的少女睡著了似的,沒被外頭偌大的動靜驚醒分毫。
特警的身體僵在原地,然後猛然明白了什麼下意識回頭,就見方才跟他們一起急匆匆下來的少年偵探果然事先預料到了般停在了樓梯口,額前黑發掃下,像一道晦暗的影子。
“……”特警緩緩放下手裡的手電,聲音乾澀地開口,“……報告,被害人已死亡……死亡時間,超過一天以上了。”
門外飄落的雪逐漸停了下來。
柯南輕輕閉了一下眼睛。
呼嘯的風卷過門口的雪沫,源輝月揚起傘麵看著天色,靜靜地伸出手,一片雪片飄然落在她指尖,然後飛快融化成了雪水,了無痕跡。
鬆田陣平將手裡那把保險都沒打開的槍收了起來,彙報的聲音同樣傳到了上頭的地下室一層,四周圍一片寂靜。在這片死一樣的沉寂中,一聲低笑像一點簇然亮起的火星濺射進了這片沉默的火藥桶裡。
被按在地上的大野源平笑了第一聲之後像是再也忍不住,身體顫抖著倒在地上哈哈大笑起來,得意又猖狂的笑聲瞬間席卷了整片空間。
那笑聲比外頭肆虐的寒風還要冰涼,鬆田陣平站在原地眯了一下眼睛,一個人一陣風般從他身旁經過,衝過去拽起還在大笑的人的領口,雙眼通紅地一拳揍在了他臉上。
笑聲戛然而止,嫌犯“額啊”叫喊了兩聲,聲音裡終於帶了點痛苦的味道。
他冷眼旁觀著某個少年偵探紅著眼睛要揍到第三拳的時候,終於走上前拉開了他,按著少年的脖子把他拎到了一旁。
看著底下還在抽著冷氣終於知道閉嘴的嫌犯,鬆田把手裡的人往回按了按,沒什麼表情地吩咐,“把他帶走吧。”
.
飄了一中午的雪到下午兩點的時候終於停了。院子裡的草地上積了一層淺淺的白色,像在乾草地上開出來的霜花。
隨後趕到的警方將大野家的房子用警戒線整個圍了起來,吵鬨的動靜引來了越來越多的人。
細碎的議論和猜測長了翅膀地飛過院子的圍牆,像嘈雜的蚊蚋,服部平次在這些蚊蚋的包圍中坐在廊簷下,法醫和痕跡科的刑警開始接管現場,在他身後的屋子裡進進出出,少年偵探像一座雕像般坐在原地沒動,凝望著自己手機上一封打開的郵件發著呆。
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從門口走過來,停在了他旁邊。
服部平次沒有抬頭,“我那個時候要是給她打了電話就好了。”
“……”
“就算是再高明的偵探,
也沒辦法從這幾個簡單的字裡察覺到對麵換了人。”柯南低聲說,“而且這句話還是凶手從她以前跟你的對話裡截取出來的,完全就是她本人的語氣。服部,我說過了,我們不是神。”
服部平次勉強地扯了扯嘴角,看不出有沒有被這句話安慰到。
“你們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安靜了一會兒之後,他悶聲悶氣地問。
柯南默認。
“怎麼發現的?”
“在菊池家裡的時候,你說過她有自己做飯的習慣。她家裡的冰箱是滿的,食物包裝袋上的打印日期說明她購買那些食材的日期是兩天前,也就是上一周的周五,應該是休息日之前的特意采購。但買回來之後,她就把它們放在冰箱裡沒有動過了。她家中雖然水電使用情況正常,但天然氣表沒有轉,也就是說她周末兩天在家裡都沒有開火,可是也找不到外賣記錄。除此之外,菊池桑她知道你是偵探,正常來講她應該比其他受害者更加知道情報的重要性,在發現自己正在被直播的情況下肯定會把自己失蹤前發生的事情詳細講述一遍,給你提供信息。”
柯南低低地說,“但是那場直播裡沒有這部分內容,因為它被凶手刻意剪掉了,所以那不是直播,那是早就錄好的視頻。菊池桑真正被綁架的時間,不是周一早晨,而是兩天前的周五下午。輝月姐後來讓大山桑重新檢查了一遍直播畫麵,然後發現了其中的確有剪輯過的痕跡,證實了這個猜測。”
“……”
“是嗎……”服部垂著頭輕聲喃喃,“我完全沒有發現……這次果然還是你比較厲害了,工藤。”
工藤新一並沒有因為他的認輸而感到多高興,他沉默良久,終於輕而冷靜地開了口,冷靜到近乎有幾分殘忍。
“以你的能力你也早就該發現了,隻是你不願意往這個方向去想。但即便是這樣,在來到這座房子之前,具體來說,應該是上午你剛和菊池的父母聊完,從會客室出來的時候,你其實也已經察覺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