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給你的教訓,記住我的話,彆來惹老娘,否則,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明白嗎?”
高強是個無賴,但向來吃軟怕硬,以前欺負女人,那些女人都隻有乖乖就範的份,這回他踢到了鐵板,碰上個比他更硬更狠的女人,他那點無賴的手段根本耍不出來了,吃了這麼大個虧,他卻對江栗恨不起來,隻剩下滿心的惶恐畏懼,聽到江栗這話,他甚至都不敢抬起頭來看這個笑眯眯的女人。
江栗很滿意這個二流子的老實識時務,這才奕奕然轉身,朝著林子外走去。
沒走多遠,就跟衝進林子裡來的社員們碰了個正著。
“江栗,你怎麼——”看到江栗走了出來,那邊魏四喜率先叫出聲來。
其他社員見狀,也紛紛朝著江栗這邊看了過來。
江栗卻是衝著魏四喜不懷好意地一笑:
“我怎麼在這兒是嗎?不好意思,要讓你失望了,你的計劃,沒成呢,你看,我一點事都沒有,你是來找高強的嗎?他就在裡麵等你哦!”
在場的人包括大隊長和其他社員們都一臉的莫名其妙,隻魏四喜臉色大變,整個人都慌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我是帶著大隊長他們來找野豬的,高強為什麼要在裡麵等我?我跟他又不熟!”
江栗點了點頭,沒再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反而是似笑非笑地看向大隊長:
“大隊長,人在裡麵,你們去看看吧,事先申明哦,我是正當防衛,也沒把他怎麼著,就隨手戳了一刀,一點皮外傷應該問題不大,若是他非要找我負責的話,讓他上衛生所去治,所有花費我來出!”
江栗這話說得很是平靜淡定,但大隊長聽得卻是膽戰心驚,什麼叫隨手戳了一刀,還要送去衛生所去治?該不會出什麼大事吧?
幾個社員也是麵麵相覷,然後大家在大隊長的催促下慌裡慌張地往裡麵跑,不多時就找到了高強的所在。
然而,看到被捆綁在樹上,上半身的衣服已經被扒光,臉上被打得鼻青臉腫,嘴裡堵著布條,大腿處還在汩汩流著鮮血的高強後,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他們以為碰上高強,吃虧的肯定會是瘦弱無力看起來毫無反抗能力的江知青,但誰能告訴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高強會搞得這麼淒慘?
高強這會兒看到大隊長等人,宛若見到了多年未見的至親一般,瞬間淚奔,整個人都破防了,在被大隊長解開綁帶扯下布條後,他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淚,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哭得如此傷心委屈。
但站在旁邊的幾個社員看到這滑稽的模樣,卻並不覺得同情,反而有些想笑。
這可真是,大快人心,這高強,也終於有被人整治的一天了!
幾個社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地裡都不自覺地流露出了笑意,但在偏頭看向江栗的時候,眼地裡的震驚和敬佩,卻是不自覺地油然而生。
這江知青,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這高強這些年在村裡橫行霸道,不知道讓多少人吃了啞巴虧,沒想到居然會被一個小小的城裡女知青給收拾了!
魏四喜那邊則是在看到高強的樣子後,嚇得麵色煞白,腳步不自覺地連連後退,看向江栗的眼神終於不再是怨毒和不滿,反而隻剩下了滿滿的驚恐和畏懼。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這女人嘴裡麵喃喃自語著,顯然完全不願意相信她辛苦算計布局到頭來會是這麼個結果。
“小心喲,接下來,倒黴的可不會是我了。”江栗衝著魏四喜意有所指道。
魏四喜瞬間聽明白了,她朝著高強那邊看去,正好跟盯著她的高強對上,那二流子眼睛裡的怨恨和惡意幾乎要凝成實質,擺明了不會放過她。
其實高強未必不知道之前江栗是在故意挑撥他和魏四喜,但江栗挑撥得光明正大,而高強也確實是被魏四喜給利用了,吃了這麼大個虧,高強卻不敢去恨江栗,他已經被江栗震懾住了,所以隻能把一切都怪罪在魏四喜的頭上。
而魏四喜也是在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她給自己招惹了一個巨大的麻煩,這高強就是個無賴混混,在江栗那兒沒討到便宜,他會善罷甘休嗎?不會,他必然會把今日所受的,在魏四喜這個嗾使者身上找補回來!
這下魏四喜慌了,嚇得屁滾尿流轉頭就跑,生怕那高強下一秒就會衝著她撲過來。
等到一幫社員等人把高強從樹林子裡抬出去後,大隊長表情尷尬地看著江栗,似乎想要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也不是蠢貨,在看到高強那個情況,以及聽到江栗對魏四喜說的那番話後,他就明白自己是被魏四喜給騙來當槍使了,至於高強,若是那兔崽子沒對這江知青伸出歹念,這江知青也不至於會對他下此狠手,所以縱然江栗下手狠辣了些,大隊長也知道是高強理虧在先,他還真沒辦法對江栗說出指責的話來。
至於這件事要怎麼處理,除了悄無聲息地把高強送進衛生所之外,還真沒有其他彆的辦法,哪怕江栗這麼直截了當地戳刺了高強一刀,可那又如何呢?真要是把江栗送去派出所,人家不查原因的嗎?可高強那癟犢子的,自己屁股都是一堆屎,在村裡他這個當大隊長的還能幫著擦屁股,社員們也能看在他的麵子上不追究,真要是警察來了,那孫子能經得起查嗎?
大隊長隻覺得有些沒臉,這事兒畢竟是高家的人乾的,他跟高強再怎麼說也是連著宗的親戚,這孫子對女知青心懷歹意,差點真把這江知青給害了,身為大隊長又是高強的堂叔,大隊長在麵對江栗的時候簡直難堪到了極點。
江栗也沒跟大隊長寒暄客套,微微點點頭就大搖大擺地從案發現場離開,一直到回到曬穀場農具保管室,一把坐在椅子上,江栗才發覺自己那後背早已經被冷汗浸透,而她那手掌心,早已經被自己的指甲給掐破了。
人的潛力是無限的,若是在此之前,有人說江栗敢持刀傷人,江栗一定會罵那人是神經病,可沒想到,真遇到了這樣的事兒,江栗自己扮演起神經病來竟然如此得心應手,甚至在持刀狠狠刺向高強大腿的那一下,她都沒有半分猶豫,甚至連眼都可以不眨一下。
不過,這會兒回過神來了,江栗心裡麵再回想在林子裡的那一幕,才感覺到心驚肉跳一陣後怕,好半晌都沒緩過來。
發生了這樣離奇的事兒,當時又有那麼多社員在場,自然不可能瞞得住,等到傍晚下工的時候,整個下河灣大隊都傳遍了,所有人都知道,江栗把那混子高強給砍了!
原先因為大考對江栗熱情異常,很想給江栗說媒的那些嬸子,對江栗的態度再一次來了個大逆轉。
究其原因也不奇怪,在那幾個親眼目睹了案發現場的社員重新回去上工的時候深度還原了當時高強的慘狀過後,整個下河灣大隊的人隻覺得大開眼界,宛若聽到了天方夜譚一般。
高強那是什麼樣的混混,下河灣的這些社員們那是再清楚不過,不是沒有社員想過要除掉這個毒瘤,可事實卻是,這高強在村裡麵當村霸這麼多年了,有誰敢動他?
誰能料到,真正敢對這高強大打出手的,居然是一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城裡女知青!所有人都對這個江知青刮目相看,但與此同時,在這些社員的心目中,江栗那老實可欺的形象頃刻崩塌,轉而重新樹立了一個新的標簽,那就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母夜叉!
也是以,原先那些說媒的嬸子,在發現了江栗的隱藏屬性後,想要撮合這個城裡女知青和自家孩子的想法立馬縮了回去。
開什麼玩笑,這麼厲害的狠角色,誰家娃能駕馭得了?真要找了她,那不得全家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整個家裡都隻有聽她調擺的份?!這樣的凶悍媳婦兒,誰要誰拿去,反正她們是不敢要的!
江栗可半點都不在乎這些嬸子們對她的態度熱不熱情,隻要每天按時把農具完整地還回來,她對這些嬸子們若有似無的打量和指指點點都完全可以做到視而不見。
不過,等回了知青院,麵對一眾知青們難以置信的眼神的時候,江栗還是不可避免地囧了囧,尤其是宋春霞看向她的時候那震驚錯愕的表情,讓江栗一時半會兒的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好在不解釋也沒什麼大問題,宋春霞並沒有打算尋根究底,隻要江栗沒在高強手底下吃虧,她就已經感覺到萬幸了,雖然整個大隊的人都在說江栗厲害,但這姑娘卻並不放心,在江栗回來之後拉著江栗前前後後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江栗沒受傷後,才雙手合十喃喃道:
“謝天謝地,你真沒事,那該死的王八犢子,怎麼好端端地就盯上你了呢?!”
江栗目光若有似無地朝那魏四喜瞥了一眼,魏四喜若有所覺,立馬身形一僵,也不敢再屋裡呆著,立馬心虛地出去了。
“嗬。”江栗也沒給宋春霞多嘴,但她知道這事兒沒完,魏四喜這回真觸及到她的底線了!
也許是除掉了原劇情裡的一大隱患,江栗心下反而踏實了不少,起碼知道原劇情並非不可逆轉,她也不必再執著於原劇情,隻要化解掉危機,她也必然不會再是書中那個炮灰的命,所以這回她再沒了忐忑,終於能安安心心睡個好覺了。
隔天,江栗去上工的路上,意外碰到了與高曉娥一塊兒在外麵溜達的周景之,兩個人相處的狀態依然是高曉娥熱情地討好著周景之,而周景之則一副愛答不理的高冷樣子,偏那高曉娥就吃這一套,半點也不介意周景之對她的冷淡,一看就是一副陷入愛情無法自拔的模樣。
江栗心下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對這高曉娥同情得很,這麼明擺著剃頭挑子一頭熱,這姑娘卻半點都沒自知之明,這分明是已經被周景之吃得死死的了,往後真要是被這周景之給拋棄了,也不知道這姑娘想不想得開。
雖是如此,這必將是彆人的私事,江栗對這個高曉娥感官也不怎麼好,所以她隻當自己就是個看客,靜待著劇情的發展,眼下碰到這兩人在外行走,她也沒露出什麼大驚小怪的表情,反而是微笑著衝二人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高曉娥神情傲慢對江栗愛答不理,倒是那周景之,在看到江栗後,臉上表情微微變了一下,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江栗沒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但上午她在曬穀場那邊沒坐多久,就有大隊乾部來叫她,讓她跟大隊長以及周景之去公社開會。
雖然沒明著說是開什麼會,但江栗知道,肯定是跟大考的成績有關,跟工農兵大學的推薦名額有關。
她在村口和大隊長、周景之二人彙合,一塊兒坐上了富貴叔駕駛的牛板車,那邊大隊長和周景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大隊長對周景之那態度,儼然是一副長輩對待自家小輩的親近和藹模樣,江栗眼觀鼻鼻觀心,心裡卻已經明白,看樣子周景之已經做出了選擇,大隊長也一定給出了承諾,今天公社這個會議,開的應該是沒什麼懸念了。
不過,讓江栗沒想到的是,到了公社那邊的辦公室,裡麵坐著的除了公社書記、大考的監考老師以及公社的幾個乾部外,竟然還有一個江栗熟悉的人。
賀知洲。
這家夥怎麼在這兒?
江栗腦子裡滿是問號,但這會兒她也不好露出太過驚訝的表情,於是她連忙低下頭去掩飾。
賀知洲也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江栗,總之他就盯著自己桌前的幾張試卷,也沒朝江栗這邊多看一眼。
屋子裡除了下河灣這邊的人,還有其他六個公社的大隊長,以及這次大考的第一名,那個叫陶運新的男知青,見人都到齊了,公社書記也沒賣關子,直接把這次大考的成績總結了一下,然後才說到這次工農兵大學的推薦名額上。
“這次的大考成績有點特殊,主要是咱們下河灣公社出現了並列第二名的情況,但咱們公社每年呢就隻有兩個推薦名額,所以這次讓誰去上大學這事兒,就有點棘手。”
“我呢,也不是個搞一言堂的人,所以呢,叫上你們幾個大隊長來呢,就是想讓大家來公平投票,看看在江栗江知青和周景之周知青兩個人之間,應該選誰去比較合適。”
說到這兒,公社書記看向江栗和周景之,問道:“你們倆成績一致,周知青呢各科比較均衡,但江知青呢數學十分拔尖,你們都是優秀的人才,誰都有資格拿到這個名額,但這事兒注定是要有一個人退出的,我讓幾個大隊長來投票做決定,這一點你們倆沒有意見吧?”
周景之立馬就點頭表示他一切都聽公社書記安排。
江栗則是在進門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大隊長在跟其他幾個大隊長使眼色,雖然不怎麼明顯,但江栗看得分明,所以她明白,所謂的投票,其實也不過就是走個過場,這幾個大隊長都是通過氣了的,有下河灣這邊的大隊長幫周景之從中斡旋,這次的投票結果其實早就已經內定了。
不過江栗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她就等著這事兒儘快塵埃落定好翻篇,這樣她就能安生地在下河灣過她的小日子,等到明年秋天的時候,恢複高考的消息差不多就能出來了,到那時她再作打算。
事情也確實如江栗所預料的那樣,七個大隊長,有六票都投了周景之,至於投給江栗的這一票,也不知道是那幾個大隊長覺得全票通過太假,還是想給江栗留點麵子,總之,最後的結果就是,兩個工農兵大學的推薦名額,一個是第一名陶運新的毋庸置疑,另外一個則定下了周景之。
公社書記看到這個結果後,朝著江栗這邊投來了同情惋惜的目光,說話也是相當委婉客氣,讓江栗不要灰心喪氣,明年大考再接再厲,到時候還是會有機會去上大學的。
江栗笑了笑,正要說點什麼以顯示自己的大度從容呢,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坐在那邊一直當壁花的男人,忽然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