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車裡逐漸安靜了下來。
司機劫後餘生,也就開心了一小段時間,很快臉色就暗淡了下去,沉默不語地開著車。
老胡忙著和單位同事溝通,手指飛快地打字。
江崎本來想要幫忙,但老胡說什麼都不同意,讓她好好睡一覺,好好休息,把身體照顧好。
江崎雖然想幫忙,但確實感覺身體這兩天有些不對勁,便不再推辭,靠著車窗小憩,沒過多久就睡著了。昏昏沉沉的,她又開始做夢。
身體很沉,像是被人掐住脖子捂住了口鼻,近乎快要窒息。
無數畫麵在她眼前,就像是播放電影一樣,一幕幕劃過。
修仙、比武、魔界...
“小江,小江!”好像有人在猛地搖晃她的肩膀。
像是溺水被救起來,江崎猛地吸了一大口空氣。
有些茫然地睜開眼睛。
“老胡,你剛剛叫我嗎?”
“…”老胡半扭著身體,從前座探出來,見江崎醒轉過來,鬆了口氣:“你剛才一直在說夢話,我以為你魘著了。”
“說夢話?”江崎一臉懵逼。
“是啊。”老胡轉身坐了回去,說:“和你媽關係挺好的吧?聽你夢裡一直在喊媽媽。”
“……”江崎頓了頓:“嗯,挺好的。”
旁邊的橘貓本來見江崎醒轉過來就已經躺下去了,聽到這話,又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你媽也挺厲害的,居然就讓你來了。”老胡感歎道:“如果是我的女兒要去當戰地記者,我肯定說什麼都不會同意。”
老胡也有個女兒,現在還在上大二,學的是法律專業。
江崎沒有細聊,含糊地應了兩句。
其實這次她媽到最後也沒同意她來。
江崎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未讀消息空空如也。
她媽還是沒給她發消息。
一陣無名煩悶感突然衝上了頭,江崎看向窗外。
她總覺得,和媽媽的關係不應該是這樣的。
*
江崎回到酒店,快速衝了個澡。
剛換好乾淨衣服出來,就接到了單位電話。
“小江,這次做得很不錯啊!”打電話的是她的頂頭上司,陳姐。
“什麼做得不錯?”江崎脖子上搭著毛巾,擦拭濕發的動作一頓。
“你拍的那張照片發布之後,現在在社交媒體上話題度非常高,甚至有國外的權威媒體轉載,話題都爆了。”
無論戰地記者的職責是什麼,對於所有記者,能評判成功與否的一個重要因素,一定是報道的傳播度。對於江崎這種初入茅廬的小菜鳥來說,能夠一舉拍出這樣的照片,隻能說是天時地利人和,是足以讓很多人都眼紅的成就了。
之後,陳姐繼續講了幾句,說台裡領導很滿意,讓她再接再厲,又讓她注意安全。
江崎一一應了,然後晚了幾秒掛掉電話。
“喵。”橘貓優雅地走了幾步過來,長長的尾巴翹了起來。
江崎表情看上去和平常沒有什麼差彆,隻是眼神確實有些懵。
過了一會兒,她蹲了下來,試探性地摸了摸橘貓的背。
橘貓也許是對她更熟悉了,這次沒有躲開。
“你說,我媽會為我感到驕傲嗎?”江崎動作很緩慢,似乎還在思考其他事。
“喵。”橘貓眼睛緊緊盯著她,中氣十足喵了一聲。
“是吧,我也覺得。”江崎抱著膝蓋。
那天在車上和媽媽吵架,差一點就出車禍了。
當時,媽媽特彆生氣,把她趕下車之後就開車離開了,到現在都沒和她聯係。
江崎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
剛想撐著膝蓋站起來,她鼻子突然一陣發癢。
江崎條件反射地把頭仰起來,站起身,一邊用餘光看路,一邊去拿桌上的紙巾。
“咚咚。”有人敲房門。
“誰?”江崎快速抽了幾張紙堵在鼻子下麵,準備開門。
“你媽,開門。”外麵那人的聲音十分宏亮,極有精神。
……???
江崎的手搭在門把手上,愣了半天。
腦子轉了好一會兒,她才意識到外麵那個人不是在罵她。
因為這個人的聲音是——
“媽?!”江崎太過震驚,扳了好幾次門把手都沒打開。
等終於往內拉開門——
她媽。
江文君。
江女士。
居然就站在門外。
“給你帶了點吃的,機場買的。”她媽一臉稀鬆平常,遞給她一個包得好好的三明治,然後拉著行李箱走進來,路過江崎的時候看向她手裡的紙:“哪裡流血了?嚴重嗎?”
“……”江崎手裡拿著一包三明治,直接愣在原地。半晌,才說:“不嚴重…就是上火了容易流鼻血。”
“哦,那還行。”江文君一邊說著話,一邊把行李箱拖到床尾。她站定,見江崎還杵在房門,眉毛一揚:“怎麼,見到媽媽這麼冷漠?”
“不是,我…”江崎恍了恍神。
“哎呀,你還是這麼害羞。”江文君嗔怪道,直接上前兩步,把江崎一把抱在懷裡:“媽媽實在放不下心,所以就乾脆過來了。”
江崎:?!
她媽,這是在抱她?!
熟悉的香熏味,勉強把江崎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