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吃晚餐的日子。
精靈們的晚餐很簡單,通常隻是一盤水果或是一條魚,羅伊今晚就隻吃了一隻蘋果。
吉莉安女士隔壁鄰居家的小精靈十分淘氣,將從海邊撿回來的小海螺當成小石子丟進吉莉安女士的院子裡,然後頭也不回的鑽進自家的院子裡。
這個熊孩子不太敢惹羅伊,因為羅伊揍過他兩次。
他奶奶是個不好惹的精靈女人,上次找到貝琳達女士,羅伊就被貝琳達女士懲罰刷了一個月的地板。
尖尖的小耳朵在牆邊露頭,偷看蹲在院子裡撿海螺的茉伊拉。
茉伊拉轉頭看去,他就像受到驚嚇的兔子一樣,頭也不回地跑回屋子裡去。
“嘿,凱蒂維爾納,再讓我抓到你,小心我一腳踢爆你的屁股。”羅伊隔著窗戶對著那邊喊道。
凱蒂維爾納差不多和羅伊同一年出生的,隻不過羅伊的童年可要比凱蒂維爾納短多了。
現在,羅伊已經長得像是個年輕人,可凱蒂維爾納依舊隻有七八歲的樣子。
“羅伊,我可不怕你……”
凱蒂維爾納隔著一個院子朝羅伊大聲尖叫道。
茉伊拉站在院子裡,整理著被海風吹亂的頭發,一言不發地將撿到的海螺放進牆邊的木桶裡。
好像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的樣子。
……
貝琳達女士難得能在晚餐前回家。
無論到哪,她都是那麼的活力四射……
站在門口玄關旁邊,看到羅伊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啃蘋果,貝琳達女士脫下水晶涼鞋,快步小跑到羅伊的麵前,雙手抱住羅伊,在他的額頭上吻了一口。
她是一位隻有三百歲的銀月精靈,在精靈當中還是個年輕人。
有了羅伊之後,才逐漸開始適應母親這個角色。
“羅伊,這兩天過得怎麼樣,聽說布朗街發生了命案,下城區的治安真是讓人擔憂……”
羅伊閉著眼睛,將額頭抵在貝琳達女士的小腹上,隻有這樣才能緩解少許的尷尬。
羅伊還是挺享受這份母愛的。
“一切還好,就是那幾位船員殺人的時候,我剛好在旁邊,我當時給他們做向導來著,沒想到他們會和傑弗遜發生衝突……”
羅伊向貝琳達女士描述了事件的經過,嚇得貝琳達女士臉色蒼白,湖藍色的眼睛裡寫滿了擔憂。
“你下周就要去精靈學院上課了,要不然我們在上城區租間房子,你可以直接搬過去住,這樣還能離學院近些。”貝琳達女士說道。
她覺得住在上城區,至少治安問題能夠得到保障。
當初貝琳達女士之所以會搬到這邊來,除了這邊的生活壓力沒那麼大之外,另一個原因是這邊居住著很多混血精靈,隻有他們才不會歧視羅伊的半精靈身份。
如果是住在上城區,不知道羅伊會遭受多少白眼,搞不好也會向隔壁吉莉安女士的小女兒茉伊拉一樣,性格內向自閉。
羅伊想到自由女神殿見習神官的工作,十分堅決地搖了搖頭,對貝琳達女士說道:
“在這裡住就挺好的,我能照顧好自己。”
他不想在這個話題上過分糾纏,於是連忙轉變話題:
“藝術館那邊的工作忙得怎麼樣了?”
提起了工作,貝琳達女士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了,她有些疲憊地靠在沙發上,用手錘著發酸的肩膀說道:
“最近藝術館要趕著參加布宜諾斯城的藝術節開幕展,還有兩座雕塑處於粗胚狀態,再忙上兩個星期差不多就可以了……”
“您要忙是的話,周一的時候,我自己去精靈學院報道就可以。”羅伊說道。
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仿佛忽然間就長大了。
貝琳達女士狠狠地揉了揉羅伊的頭發,欣慰地說:“我的羅伊長大了,不僅有自己的想法,也變得更加獨立了。”
……
趁著貝琳達女士在樓下洗澡,羅伊來到露台上。
每天晚飯後,隻要有時間羅伊就會跑上來,這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對麵的露台上也會出現茉伊拉的身影,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羅伊獲得了茉伊拉的信任。
這個內向且又自閉的精靈女孩,願意在晚飯後和羅伊聊上一會。
茉伊拉向羅伊說起今天碼頭上發生的事:
五桅帆船在下午漲潮的時候就匆匆離開了。
羅伊知道大概是擔心精靈巡守們找那群船員的麻煩,那位船長才會這麼匆忙就駕船離港。
能夠在剛剛停船後就溜出來喝酒,還能闊綽的選擇居住旅店裡,這些船員怎麼看都不可能是普通船員。
估計這艘船都沒有裝滿日常的物資補給,更不用談卡斯爾敦港的貨物和貿易了。
不過這群船員們殺了一名混血精靈還能從容離開,顯然是在鑽銀月精靈國度的法律的空子,不得不說,精靈們製定的法律就是這樣的‘寬容’。
在調查取證期,犯罪嫌疑人是不會被拘禁的,另外那些船員受到外交豁免的保護,才讓他們可以躲進船裡。
現在這群家夥乘船離開了碼頭,再想抓捕可能就更加困難了。
茉伊拉背靠著露台欄杆,雙手伏在欄杆上,用極低的聲音說道:
“聽說他隻是喝醉了而已……”
“平時小偷小摸的習慣了,其實他大可不必過這樣潦倒的生活。”
“母親說他之前不是這樣的,他是被放逐到卡斯爾敦的暗月精靈貴族,開始那幾年還滿懷期望的等待,期望北方能夠赦免的他的罪行,也許是等待的時間太久了,漸漸就放棄了,後來他染上了酒癮,隻要喝醉了就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羅伊有些無語。
聽茉伊拉說的這些話,怎麼都覺得這位傑弗遜就是茉伊拉的父親,隻是這個父親未免有點不稱職。
隨即又想到了貝琳達女士不也是一個人把自己養大的,這讓羅伊有點疑惑,精靈世界的男人是不是都這樣?
茉伊拉經常會這樣找他傾述。
偶爾還會在沒有月色的晚上,偷偷地約他跑到海邊的沙灘上散布,美麗的腳踩在沙灘上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然後被湧上來的潮水淹沒,消散。
隻有在夜裡,茉伊拉的膽子才會變得大一點。
薩布麗娜總覺得羅伊是在欺騙茉伊拉,所以從來不肯給他任何的好臉色。
羅伊忽然有點後悔,當時如果他能主動站出來,或許可以阻止那場完全不必要衝突……
夜裡,羅伊做了一些離奇古怪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