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你睡你的覺,我守著。”
“……”
阮念初抿抿唇,隻好先去另一間房洗漱,然後回來,穿著衣服躺床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厲騰拖了把椅子坐到床邊。不說話,就那麼看著她。
臨睡前,她有點不放心,支起腦袋道:“欸,熬夜傷身,整晚上不睡覺,你身體行不行啊?”
厲騰頭靠在椅背上,盯著她,挑了下眉,淡道:“我行不行,你得試了才知道。”
阮念初反應過來,兩頰驟然通紅,咬咬唇,蒙上被子不理他了。正經不到三秒就原形畢露,什麼人。
第二天天剛亮,厲騰就帶著阮念初和陳國誌離開了客棧。
陳國誌在衛生間裡關一宿,腰酸背痛腿抽筋,憋了一肚子火。早上厲騰解繩子時,他生出過動手報仇的念頭,但瞧瞧麵無表情的厲騰,一掂量,覺得自己打贏一流特種兵的勝算不大,隻好認慫。
之後,厲騰開著車,就真把陳國誌丟到了派出所門口。丟香蕉皮那種丟法。
陳國誌背著地,疼得齜牙咧嘴,衝著絕塵而去的越野車罵粵語:“我頂你的肺,我戳你個咀,撲街!”
罵聲被遠遠甩到背後。
阮念初調整了一下安全帶,問厲騰:“我們什麼時候回邊城市區?”市區人多,相對來說應該會安全點。
“新聞說高速今天上午12點之前就會通路。”厲騰冷靜,“我們吃了午飯就走。”
阮念初點頭,沒有再多問。
於是整個上午,他們兩人就在古鎮裡閒逛。
大雨造成的滑坡致使高速公路封路,因此,雖是禮拜天,白溪鎮的遊客卻遠不如昨天多。顯得清淨不少。
長街兩旁全是兜售各類紀念品的店鋪。換做平時,阮念初會逛完這家換那家,但,發生了昨晚的事,她一點玩的心情都沒有了。
她隻想演出團早點集合,然後,儘快回家。
思索著,阮念初無意識地轉頭,卻瞧見厲騰站在了一個小攤位前。眸低垂,在看什麼。
她狐疑,上前幾步,“怎麼了?”
“……”厲騰沒什麼表情,也沒答話,徑直執起她的右手。然後,一個草編指環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阮念初有點愣。
厲騰瞧了幾秒鐘,淡道,“還不錯。”然後衝店老板道,“這怎麼賣?”
老板笑嗬嗬:“十五塊一個。帥哥,這些戒指一般都成對買的,你再買個給自己戴唄!一對才二十五呢!”
“就要這一個。”厲騰把錢遞出去。
阮念初看了那個草編戒指好一會兒,皺眉,“你乾嘛突然買這個給我?”
他牽起她的手,語氣很淡,“因為你手白,戴這個好看。”
“……”她眨眨眼,笑出一聲,“欸,你是看我心情不太好,想買東西哄我吧?”
厲騰看她一眼,“知道還問。”
“切,十五塊錢就把我打發了。”她嘴上嫌棄,兩邊唇尾卻止不住地揚,“我有這麼好哄麼,男朋友?”
厲騰問:“那你要我怎麼哄,女朋友。”
阮念初抬手去挑他的下巴,壞壞地:“叫女王大人。”
厲騰冷淡:“女王大人。”
她臉上的笑容頓時綻成一朵花,“真乖。”
午飯後,才剛晴朗的天又陰了下來,兩人怕再遇封路不敢耽擱,動身離去。土黃色越野車開出了古鎮大門。
一間團扇鋪門前,站著個戴墨鏡的女人。
她麵無表情地目送越野車離去,然後拿起手機撥出一個號,冷聲說:“他們已經離開白溪鎮,在回市區的路上。炸。”
說完便掛斷電話。
*
白溪鎮通往邊城市區的公路,上午剛搶修好,下午便再出意外——幾塊巨石橫在高速路中央,彎道一側的欄杆變形扭曲,無法通行。
路又封了。
看著橫在路中央的大石頭,阮念初眉頭緊皺,暗道這是流年不利,還是她今天黃曆上寫著不宜出行。
這時,一個挑扁擔的漢子慢悠悠走上了高速路。穿汗衫,踩布鞋,叼著葉子煙,應該是附近的老鄉。
厲騰降下車窗,給那漢子散了根煙,問他有沒有其它路通往邊城。
老鄉說有,“你們往回走,朝七龍山的方向。下了高速就能看見臨安縣,不過你們彆進去,直接往左轉,那條道也可以回邊城。就是繞了點兒。”
“路程有多遠?”
“也就二百來公裡吧。”老鄉笑著,“你們抓緊,天黑前肯定能到。”說完就叼著葉子煙走了。
厲騰擰眉思考片刻,掐滅煙,調轉了車頭。
車繼續疾馳。天越來越陰。
下午三點四十左右,他們的車下了高速,拐上了老鄉口中回邊城的那條大路。
老鄉忘了說,這條路,是好幾年前的老路,不設收費站,也沒有電子眼和監控。
車窗外,青山連綿,層巒疊嶂,山頂幾乎和雲端相連。
阮念初趴在車窗上欣賞美景,邊看,還邊拿手機拍照。哢擦哢擦。
突的,厲騰的聲音冷不丁響起,喊她名字:“阮念初。”
“怎麼?”她隨口應。
他沉著臉,語速很快,語氣卻極冷靜,“安全帶係緊。”
“……”她狐疑,卻還是伸手拽了拽肩上的帶子,綁牢,答他:“嗯,係緊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越野車的車尾驟然一甩,她驚愕瞠目,抓緊把手,險些就被劇烈的顛簸給震出去。
“叮叮”——
背後兩顆子彈全部打歪,陷進了汽車鐵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