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安置好昏睡的羅萊,路德維希依舊摸著心口,海登看了不免有些擔憂:“你是說夏佐仍在你體內?那麼你們兩個並存,會有什麼負麵影響嗎?”
因為那股暖流影響,心口其實非常舒服,路德維希搖頭:“那不會,夏佐已經死了,他的靈魂可以看做我養的亡靈,要是有合適的材料做個容器,我把他抽出來放進去就行了。但他不會再在這具身體裡複活了,死亡切斷了他和這具身體的鏈接。”
說著,他扭頭看了看在昏迷中嘟囔了兩聲路德的羅萊,歎氣——把夏佐弄醒是當務之急,不然可真是招架不住愛子成癡老父親了。
……
人類星艦艦隊逐漸追上了降低速度的蟲族艦隊,並且意外的是,蟲族的艦隊沒有繼續往蟲族領空飛行,而是他們開始靠近人類艦隊,並徘徊在人類領空之外。
黑月騎士團是海登的嫡係部隊,連跟隨的戰地記者都是傾向海登的記者,在人類帝國,找個海登的支持者很簡單,找個堅定的反對者才難。所以海登與那位高等主母商議,不如以此作為契機,嘗試開啟兩族的溝通。
路德維希對此十分讚成:“現在的人類種族情緒還是蠻狂熱的,我是能把你用幻術變形成人,繼續回去假扮純血人類,但我不確定他們沒有能戳穿我的辦法,萬一在首都星被發現,那就看上去太像陰謀潛伏了,我們總不好一路殺出來啊,我不想轉職大魔王。”
海登低笑,但他的確是這個考量,現在已經到了兩個文明不得不接洽的時局,帝國民間近些年對軍政整體早有微詞,所以海登有把握,大部分平民對和平還是喜聞樂見的。但政治家和老牌貴族就不好說了,如果人類政權那邊還是有拎不清的人,海登至少還能轉身就跑,繼續嘗試其他溝通方法,不會冤枉地被熱血上頭的老將軍們當場抓去斃了。
記者被告知了全部詳情,包括蟲族與第三文明戰爭的更多細節部分,好方便由他把握如何曝光才能更讓民眾接受。
這位敬業的新聞工作者對著海登的發須大呼小叫了三分鐘,就老老實實坐下來繼續寫稿了,新聞理想促使他完美地寫好了一會兒要錄的稿子,但對真相的追求讓他實在忍不住,神神秘秘地探著身子,壓低聲音問:
“海登元帥,蟲族——您頭上那些發辮一樣的觸須,真的是某些生物學家猜測的那樣,是生殖器嗎?”
海登表情扭曲:“……我感覺應該不是。”
高等主母拉開椅子,坐下:“胡說,你生殖器,長頭頂?那是思維觸須,我族可以通過思維觸須連接快速傳遞信息,包括情感、記憶和思維,比你們人類,用嘴巴乾說,可靠得多!”為了辟謠,這位主母的人類語已經流暢得像母語了,“你們人類隻能用嘴說,所以騙子超多,我聽說人類都喜歡騙人,不說謊渾身難受!”
路德維希插嘴:“不,熱愛謊言那是黑暗精靈,人類隻有人品不行的才說謊。”
記者立刻轉頭問那主母:“請問您是?”
“我是蟲族貝拉上將。”高等主母威嚴地說,“我皇陛下才剛恢複蟲族血脈,你不要用奇怪的生理知識謠言騷擾他。”
記者狂熱地開始采訪這位主母,絲毫沒有因為受訪者種族而產生影響。
“……差不多了,我們可以錄製新聞視頻了。最近這些年,平民階層和上流老牌貴族間的‘意識形態斷層’越來越大,我沒把握讓堅持人類榮耀的貴族們接受與宿敵和解,但民眾的接受度是樂觀的。”記者意猶未儘,但還是整理好稿子,打開光腦,但他忽然臉色一變,抬頭看海登。
“元帥,您請了其他記者?”
海登被記者突變的臉色驚了一下:“發生了什麼?”
那名記者臉漲成茄子,表情難看地把光腦投屏拉出來,上麵是一段新聞視頻,竟然發布了已經有快半個多小時,但區區半小時,點擊播放已經幾億了。新聞標題樸實無華,直指主題,卻比以往的震驚體標題黨更吸引目光,那上麵的大字令人駭然——
《二十八年的陰謀浮出水麵——海登是蟲族!》
海登的表情變得凝重無比,他迅速快進著拉了一遍進度條,十幾分鐘的新聞,說是軍方突擊抓捕了一個流亡走私組織的非法實驗室成員,其中一個人為了立功減刑,將海登的身份全數曝光。
“是他!”貝拉大怒,一巴掌拍翻了桌子,又急忙向海登行禮,“抱歉陛下,屬下失儀,這人就是當年假扮大使欺騙我先皇的那個人渣!”
海登點了點頭,並未對此人做出任何評判,隻是說:“這不可能是巧合,流亡者又不傻,他們因為走私被抓的,和我半點扯不上關係,供出我來根本不減刑。硬把我咬出來,怕是這位人渣先生終於被那個暗處策劃這些的人找到了。”
施萊格爾與西德兩位元帥針鋒相對,但這會兒卻同病相憐,丈夫都成了半個星之靈,栽了這麼大的跟頭,短期內至少要避嫌,影響力下降,日黨與機械會的支柱人物同時翻車,剩下人氣過高又不肯接受勢力招攬的海登,自然成為新目標。
那記者氣急敗壞:“搶我新聞,還報道得這麼有失公允,我查出是誰非撕爛他的記者證!職業道德都喂蟲族了嗎?”
貝拉:“你誹謗,蟲族不吃奇怪的東西。”
記者這下氣得臉都青了:“海登元帥,這可如何應對,要不我們暫緩曝光,先發辟謠通稿?”
海登忽然冷笑:“這種手段就想對付我,那個暗處的人怕是沒把我‘人類之光’、‘星辰之子’、‘不敗元帥’這些名號聽在心裡。”
記者:“???”
海登把頁麵拉到實時評論區,隻見熱度最高的評論赫然都是這樣的:
“我日了星球核心,造謠走點心成嗎,海登元帥的戰場記錄是一個月連斬了十九個次級主母,看完你這新聞我隻能得出這樣一個推論——除非海登是蟲皇,想殺誰殺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這設定我嗑爆啊,海登是蟲皇的話豈不是可以玩觸……咳咳,大大寫嗎?@雙子座女王大人話說回來,大大你都失蹤那麼久了,這麼怕帝國表彰,是社恐咩?”
“蟲族能長海登那麼帥?我在軍事新聞裡見過那些怕是假的……”
“樓上,沒看海登元帥近兩個月的戰報嗎?蟲族那些猙獰的造型是生物外甲,和咱們機甲一個道理,不過是生物科技製造的。那戰報還科普過,蟲族和人類體型沒差彆,穿生物外甲需要脫光,駕駛艙裡是注滿導體溶液的,我現在超想看海登陛下從裡麵爬出來的樣子……”
“聽說蟲族那邊不是現代政體,還挺封建的,不知道是不是要開後宮?我不奢求當蟲後蟲妃的,當侍從就行,本人帝國醫科大學博士畢業,精通推拿按摩捏肩揉腳……”
最過分的一個——“海登是蟲皇?那人類降了吧,我皇憑美貌就能鞏固民心、一統星際!附贈我皇高清戰損美照一張,彆問我屏幕怎麼了,我就是想幫我皇舔舔蹭在臉上的血!”配了某張戰地記者抓拍海登半身浴血站在天河流浪者殘骸上的圖。
半晌,奈哲爾幽幽歎息:“人類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