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願明的感應之中，池內佛像正散出精純無比的魔氣。
凝目細細分辨，除了魔氣，佛像內如藏著一副血肉般，源源不斷地淌出魔血。
盤坐在池水內的十位老僧，其中一人氣息節節攀升，皮囊一時間變得通透，映出完全骨身，依附於骨身上的舍利子，綻開三色寶光。
“入九佛根？寺內不是隻有兩個老家夥九佛根！”
願明記得，原本僅僅是方丈衍藏和大長老衍滅九佛根，今日來此所見，出了第三位九佛根還不止，當下要誕生出第四位九佛根。
眼角餘光瞥過其他八佛根長老，以這些老僧的定力，也都有些坐不住，似要躍進池子內，可又有忌憚之意。
“願明。”
一聲平和的呼喚，願明收斂心神，向方丈躬身下拜。
“弟子見過方丈。”
廟內佛台上，衍藏定定打量願明一眼，出聲道：“此佛像本不在化魔池內，是老衲六年前移入其中，佛像也是六年前出現異樣。”
“弟子可否入池穩固境界？”願明沒在意眾僧的擔憂之言，淡然問道。
心中顧慮被願明這個後輩戳破，眾僧麵孔都稍顯僵硬，此事他們何嘗不知。
“此六年間，柳風中間隻露麵過一回，見之者不多，若有因果，想來可能是六年前……”
因兩邊即將斷開來往，汙染天地內的各家老祖後輩徹底瘋魔，隨處可見殺戮修士，奪人精血的八境，試圖催動九品靈寶加快破封。
破開五層的封印之下，第六層、第七層都變得不穩，而第六層已在崩潰，一黑一白大片截然不同的陸地碎片暴露出來。
眾老僧沒有以靈識傳音，相互低聲感慨，將過去那點算計琴仙兒之事，明明白白的講了出來。
另一方久困汙染天地，嘗過此間苦痛，要在最後關頭救出自家老祖，趕在虛空裂痕合攏前，逃到洞虛島。
靈氣潮消逝，出現六年半之久的虛空裂痕，也在這一日開始緩緩合攏。
見一眾老僧麵有顧忌，願明心中冷笑，淡淡道：“依弟子之見，覺心祖師如要留下陷阱，我等所修的功法就可能有後患，既已受了傳承，佛像送出的好處拿與不拿，結果都差之不大。”
……
“我等得知柳風現身洞虛島，再派人去拿琴仙兒，還是遲了一步，願明都不是祖師轉世之人的對手。”
“因果如此，真佛分身都死在他手裡，真是覺心祖師布置的後手，我等沒幾人能逃過算計。”
“寺內入池修行者隻有三成，借佛像魔氣和魔血可大漲修為，但恐是陷井。你既來了，便將祖師轉世之人的消息悉數道明，老衲等人好算算其中聯係。”
“祖師轉世之人，柳風近六年都在修行，前三年半是在汙染天地內，這兩年半是在洞虛島，應當在修八佛根。”
放眼看去，不論是洞虛島修士，還是汙染天地內身形消瘦的修士，兩方身影都如搏命之徒，狀若瘋癲。
巨響聲傳出虛空裂痕，在洞虛島地界傳出數百裡。
寺中修為最高的兩老做下決定後，當即指派人手，吩咐長老送幾位半步八佛根過去。
白色河川到底是何物，連方丈都不知，隻猜測這來自汙染天地封印內的異物，多半是虛界之物。
說來，兩方都是掙命的可憐生靈。
先前五層破封，以及封印內外的修士合力破封，皆非加快封印破開的主因，真正的關鍵之物是兩塊虛界碎片。
方丈點頭後，這位小輩滿不在乎地坐到池內，受魔氣和魔血入體。
“隆隆……”
虛空裂痕前，密密麻麻的修士身影，如群魚攢動，向著對麵的汙染天地飛去。
佛台上，方丈衍藏神色沉靜，與師弟衍滅彼此傳音。
可哪有人會料想到真有輪回，一個本該死去數萬載之人，會轉世重修，更怪的是轉世之人也到了這洞虛島。
比起還在忌憚的其他人，願明想得更開，他反正是得罪過祖師轉世之人，不管這佛像的好處拿不拿，一旦落到柳風手裡，都是生死不由他的下場。
眾僧聽著願明講述，得知六年前數萬修士被白色河川浸身之事。
如此還不如先壯大實力，哪怕是受製於人，強大些的總好過弱者，最起碼會有利用價值，不會輕易被殺了當養料。
明知連封印都壓不住都虛界碎片有凶險，眾修士還往這邊闖，原因是虛界碎片上有靈物。
“他們二人初入九佛根，不足為懼，此外，那位祖師轉世被黃泉神木寄生，總歸會與我們走到一路……不管如何，先派人去看看他當下情況。”
願明聞言瞬間明悟，難怪其餘老東西乾看著不敢入池，原來擔心是祖師留下的陷阱。
洞虛島，中間一千島。
在他推測之中，以那位覺心祖師的身份，真要留後手，也不會針對一幫仙佛之下的螻蟻，更可能是為其自己亦或琴仙兒而留。
般若禪寺送人到這邊後，不待他們打探到柳風下落。不到兩個月，靈氣潮帶來的靈氣幾乎消失殆儘，薄霧不見，瘋長的草木也恢複如前。
與願明同行而來的慧緣，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才修成八佛根，過來就得知自己等人很可能都被祖師陰了，心情能好才是怪事。
如若方丈容許，他都想對佛像下手，看能否轟開佛像，拿到其中的好處。
“師兄，衍岸和衍悲借佛像魔血入九佛根，可能靠不住。”
“倘若早知祖師轉世會到洞虛島，此佛像還會有此變化，琴仙兒便該拿捏在手裡，而非派人監視她。”
一方是因洞虛島靈物稀缺，長年的絕望之中，極度渴望靈物，拚著被困在汙染天地的風險，也要過來爭搶靈物。
寺內三十八僧，皆為八佛根之上，之前入池的加上此刻在池內的，共有十二人，兩人入九佛根。
這事他們早已得知，但不知具體，知曉的都是些弟子送來的傳言。
不管是哪一邊，洞虛島和汙染天地，都是處於虛空深處，活著回大天地的可能都很是渺茫。
黑色濁水洶湧，橫七豎八的陸地崩塌，芸芸掙命之人，向著出現的兩塊虛界碎片衝去。
此前破開的前五層，就有部分虛界碎片，這幾年不少人都撈到了好處，而眼下出現的古怪靈物更多。
眾修顧不得管有無後患，都存著先搶到手再看的想法。
一葉飛舟穿空而來，舟上大鼻道人拋竿甩鉤，釣起滾滾黑浪深處的一塊塊血色靈芝。
常虛子不願闖入濁水深處，隻在水浪上方垂釣。